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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令人窒息,谁又没有开口说话。

    秦深不自觉得退开一步,脚下的地砖如此炙热,像是被鲜血浇淋一般滚烫。

    她承认卫槐君说得对,这只是一个故事,也只能将它当作一个故事。

    没有人生活在当年的地狱中,今朝的任何言语都如此苍白无力,谁都承载不起那时的一分怨恨、半点苦痛。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霭宋。

    他虽然伤得迷糊,却还是听了方才的故事,他再也躺不住了——

    他挣扎着从铁床上滚落下来。

    这里躺过一个绝望的女人,那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寒意渗骨,一时连身上的痛也忘记去!

    咚得一声砸在地上,秦深和太簇连忙上去扶起了他。

    “我还是劝你别拿了,这玩意一旦现世,除了引起一场人间浩劫,没有半点用处。”

    霭宋喘了一口气,抬起沉重的眼皮朝他无力一笑,继续道:

    “神药……虽是你家的东西,却也是从别人身上剥夺来的。”

    毫无疑问,是惨无人道的剥夺。

    卫槐君长身玉立,他一个人面对着众人,隐藏在一片阴影中。

    没有人看得清你眸光中隐动的情绪和看法。

    猜不透、窥不透。

    秦深觉得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卫槐君离她好远好远。

    那刻他,整个人被抉择的念头充斥的满满当当,再也腾不出一丝思虑的位置给她。

    但她不吵不闹,还甚是很平静。

    因为她明白,即便他的抉择里没有一丝一毫考虑到她,考虑到这一份感情,她也不会心生怨怼。

    他的左手是四海晏然,他的右手便是生灵涂炭!

    他的心那么大,大到能装下江山统筹,权柄交替;可也那么小,小到只装了她一个人,一份情。

    她已然知足,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陪着他走下去。

    这不是盲目跟从爱情,而是她有着一份,连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源于何处的自信。

    她相信卫槐君将要做出的选择,是绝对不会让她失望的!

    一阵机拓声缓缓响起,他背后的机关缓缓打开,露出了通往第五层的楼梯。

    不同于方才上来灰败森寒,这次的阶梯是用黄澄澄的金砖铺就的。

    阶梯上头铺了一层猩红的绒毯,因为时间久远,绒毯已经暗去了颜色,甚至一踩就会支离破碎,但它仍然昭示着不容忽视的富丽堂皇、精致绝伦。

    一掊白烟从阶梯口飘落,零落成灰,一点一点匍匐脚下,落在了卫槐君的蟒靴之上。

    不执一言,他已做出了抉择。

    负手在后,他走上楼梯,将身影彻底堙没在了阴影之中。

    酉苏和太簇相视一眼,迅速跟上了他的脚步。

    ……

    霭宋喊了一声呆愣愣的秦深,忍着痛楚,他靠坐在墙边,无声笑道:

    “既然信了,那就信到底,走吧,别用眼睛看,用心去看。”

    艰难抬起手,他轻推了一把她,示意她一块踏上了通往第五层的楼梯。

    ……

    塔楼就是如此,越到上面空间越小,一目了然,尽收眼底。

    这里摆设精致古朴,风格统一,很像是供人起居的房间,大到卧房厅室,小到书房如厕,皆是五脏俱全,有模有样。

    但卫槐君并没有在第五层停留,而是直接上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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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层,直奔神药所在地。

    到了七层,入眼得只有一方巨大的三足鼎。

    鼎盖子颇为狼狈的倒落在一边,露出了里头黑黢黢的一方平坦。

    这平台像是马蜂窝一般,由着无数的方格组成,横竖经纬,区分明白。

    靠近边缘的几圈方格已是空落落的,但是中心的方格里还留下了几颗黑色的小药丸,大约只有小拇指盖那么大,远看黑焦焦地一粒,十分的不起眼。

    这就是神药么?

    卫槐君站了良久,在秦深以为他几乎风化为人塑的时候,他终于行动了。

    他转身走到了一边——

    在一处长方形的囱道前,他抽掉了最上头阻截的一块铁板!

    顿时,一股火焰蹿上,热气蒸腾迎面扑来。

    方池炼炉的机关已打开,沉寂千年的火炉子已重新运作,而这一处火道贯穿整个浮屠塔,上头直通塔外,下头连接火炉。

    热气一下子冲上来,火星噼啪作响,入鼻一股焦炭的刺鼻气味。

    卫槐君瞳孔一缩,一脚勾上了三足大方鼎的下盘,竟硬生生将方鼎勾身而起,整个倾倒了下了!

    其中一粒粒的黑色药丸剥离,滚落,直直坠下烟囱火道。

    与吞吐的火舌纠缠在一起。

    方鼎倾斜,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只剩下最后一粒,存放在最中心的凹槽位置。

    它闲适封存,沉寂岁月,由血肉性命炼成,像是恶灵沉睡一般。

    突逢今日这灭顶之灾,它心有所感:一股叫嚣的不甘腾冲而起,它粘附在凹槽之中,任由重力牵引,硬是不肯与同伴共赴毁灭……

    秦深伸手要去捞,却被腾起的火舌逼退了两步。

    卫槐君一声轻笑起。

    轻蔑、不屑从他喉咙里溢出,带着最致命的决绝。

    没有任何犹豫,他抬脚一蹬,方鼎受其力后,隆隆作响。

    空荡荡的鼎腹中激荡起一波震动,活生生将那最后一刻“余孽”一道震了出来。

    是他,果决的为它敲响了丧钟!

    “咣——”

    巨声响起,方鼎朝着反的方向砸去,几乎嵌进了墙壁之中!

    最后一粒神药落在地上,远远滚出了一阵,停在了塔身边沿的角落处。

    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理睬它,因为,强敌已至!

    突逢巨变,卫槐君暗道一声不好,在一处巨大的阴影覆上之前,他迅速闪身避开,退身一丈,牢牢立在了当下。

    抬臂一挡,冷声道:

    “快下楼!”

    秦深还没反应过来,她只觉地动山摇,难立难支。

    左右四顾,她竟觉得这里的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好像就是幻境中的绝望之处?

    不行,她不能让大家死在这里!

    跑,远离这个地方!

    “怎、怎么了?”

    酉苏还有些莫名,太簇却很好贯彻了卫槐君的指令,率先下楼,将霭宋背到了身上。

    “……那边!”

    秦深看见了它。

    她素手一指,指向墙上游走的巨大黑影——

    浮屠塔是整一块玉石雕凿而成,墙壁隐隐透着默光,可以窥见外头明显的光线明暗。

    这身形,是烛九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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