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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太太还不相信,她这个相过无数人谁也没瞧上的孙子竟有主动喜欢谁的一天?这听着咋就那么不真实?

    这一脸怀疑差点气着谢士洲,他刚想替自己辩驳,派出去打听的就回来了。

    “知道跟钱小姐议亲的是谁了少爷!”

    谢士洲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你说。”

    “我出去找了几个消息灵通的,挨个儿问下来,总算打听到男方是谁。那人姓李,叫李茂,在官学读书,是新晋的举人。听说他碰巧见过钱小姐一回,知道钱小姐是他启蒙先生的侄女,顺着这层关系搭上线。这李家条件一般,本来钱老爷他们多有顾虑,是看在他心诚又中了举才打算同意,两家很快就要定亲了。”

    “就这样……?还有什么全说出来。”

    “少爷想知道啥?”

    “你说说钱小姐本人是什么意思?她喜欢咋样的男人?”

    这不是为难人吗?又不是钱玉嫃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这些?人家小姐喜好什么也不会大肆宣扬。他心里这么吐槽,嘴上不敢逞强,只得缩脖子称不清楚,“少爷要想知道我再去打听。”

    谢士洲让他打住,说要好生想想,在谢老太太惊讶的表情中回去自己的院落。

    四喜八福跟着要走,被老太太叫住。

    “你俩留一个,给我好生说说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少爷看上谁了?什么钱小姐?哪家的?”

    谢老太太听故事的时候,谢士洲经过反复斟酌拿了个主意。从小到大,三少爷要什么都有人捧着送到他跟前,从来只有他看不起,没有他得不到。一路顺风顺水难免会养出霸道性情,要他不去争取就撒手,将看上的人拱手让出那不是他风格,谢士洲决定了:“四喜你去安排,让李家那头知道我谢士洲爱慕钱小姐。”

    四喜没敢去,他壮着胆子多了句嘴:“少爷想干啥啊?”

    “我干啥还要你同意?”

    四喜:“……就问问嘛。”

    “也行,我给你说说,省得你小子把事情给我办砸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呢是喜欢钱小姐,也不能强迫人家跟我是不是?但凡钱小姐跟这个举人情比金坚,我认了,我不用下作手段也不干缺德事。可要是姓李的龟缩了,那是他配不上,总该是我的机会。”

    谢士洲还不忘记叮嘱:“安排人去说的时候拿捏好分寸,别给我找事。”

    接下这么个任务四喜头都要秃了,是吓唬他还是不吓唬他,吓唬到什么程度啊?

    主家吩咐了,排除万难也得上。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晚了,四喜打算次日行动,他还在琢磨该怎么做,已经有人登了李家门,去的还是李茂他伯娘,他伯娘一坐下就叹气:“茂哥儿准备上钱家提亲是吗?”

    “是啊,他都安排得差不多,等个吉日就要去了。”

    “那他知不知道钱玉嫃是谢家三少爷的心上人?”

    李母一听这话,坐不住了,蹭一下站起来:“没听说啊,这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闺中姐妹说的,唐旭攀附上谢士洲,请谢士洲上他家做客,谢士洲去了,在唐家见着表小姐钱玉嫃,看得眼都不会转,当众询问钱玉嫃可有许人。”

    “钱家怎么说?”

    “只能打哈哈敷衍过去,要我说钱家是什么态度不要紧,要是谢士洲认准了她,茂哥儿不是直直撞他枪口上?谢三陈六是什么人?纨绔子弟混世魔王。只怕茂哥儿订了亲还得去退,抢了谢家少爷的心上人还怎么在蓉城立足?他不恶整你吗?”

    从李茂中举,李母就是飘飘然的,还道好日子总算要来,不想竟摊上这事。

    钱玉嫃是什么模样她心里清楚,说实在话,人太娇艳,若不是生在钱家,李母断断不会选她。就说她长成这样未必是幸事,转身真就招了麻烦。

    “你问没问清楚?谢家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玩?”

    “就算是闹着玩又怎么样?人家说了喜欢她,你不识趣,想有好果子吃?”李家伯娘心一横,劝她,“要不就算了,茂哥儿都中了举人还愁娶不上吗?放了这个回头指不定来个更好的,要是他来年春闱表现好,指不定能娶个官家小姐,有个当大官的岳父不比钱炳坤强?”

    李母摇摇头:“你不知道,茂哥儿跟我说他考个举人不算难,还想更进一步就不容易。”

    “你都知道不容易了,不得选个能帮衬他的儿媳?这钱玉嫃哪怕带再多陪嫁过来,有些东西它不是塞钱就能办得成的,要人脉啊!钱家的关系也就只在蓉城,出去了能帮上什么?眼下的问题还不是能帮上什么,就怕惹恼了谢家人,以谢家之富,收拾不了区区一个举人?”

    假如说这人不是李茂看上的,退就退了,她明知道儿子心仪对方,哪敢贸然做这种决定?

    “嫂子你是好心,可这种事,让我怎么跟茂哥儿说?”

    “还跟他说什么?你直接去找中间人把话讲清楚,这门亲事真不能结。你去退亲还能说是谢家逼的,钱家未必会怪罪你。你不去退,谁知道后面会出什么倒霉事?自家儿媳妇被别人惦记你就舒坦?”

    ……

    谢士洲是想试试能否劝退李茂,谁知他还没做什么,李家已经风声鹤唳。

    李家伯娘了解弟妹,她句句都说在李母心坎上。

    是啊,羽翼未丰做什么去得罪谢家少爷?钱小姐条件是不错,也漂亮,但不是没有比她更好的,茂哥儿有大好的前程,不应该折在这里。

    这事要拿去同李茂商量他一准不会答应,李母心一横,决定当回恶人,她整夜没歇好,次日稍作收拾便去了赵家,见了钱玉嫃她大姑。

    钱大姑还当李母是来商量提亲的事,很热情招呼人坐下。

    李母坐下来,不尴不尬道:“我今儿个过来是想说,我跟茂哥儿都很中意钱小姐,但定亲的事……还是算了。”

    钱大姑还当是她耳背,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最别扭是开口之前,都已经说出来了李母就镇定很多,她告诉钱大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知道谢家三少爷喜欢钱玉嫃,他们不放手,难不成要跟谢家作对?

    李家是出了个举人,但凭区区一个举人就想赢过谢士洲?

    “我真怕茂哥儿给他废了!我再喜欢你侄女也没办法,眼看要定亲了还出这事,没缘分啊!”

    钱大姑脸色很不好看,提醒她:“当初来求的是你,我看你家诚意好才答应做了中间人撮合他俩,现在你说要反悔,让我怎么做人?”

    “这不是没办法吗?”

    钱大姑都以为侄女要嫁了,没想到还能这样,她实在不想听李母多说,轰她出去,然后心一横去了兄弟家里。这事实在难以启齿,可还是要说。钱大姑酝酿好久,茶水都灌下去半碗,才开了口。

    钱玉嫃从她院里过来,正好撞见她大姑告诉她娘:“同李家的事恐怕不成了,李茂她娘来找了我,说不敢同谢家作对。”

    钱玉嫃俏脸儿煞白,任她大姑怎么解释,她都没法接受这种事。

    “就因为谢士洲在唐府说了那么两句,他就说亲事作罢,这就是李家的诚意?来求亲时说的比唱的好听,有丁点事就吓破胆,谢三怎么恐吓威胁他了?他就成了这窝囊样?”

    钱玉嫃来回走了几步,气不过,从一旁抄了软枕往地上砸。

    砸完还不解气,她又道:“要退可以,是我钱玉嫃看不上他!他今儿个能将正在议亲的对象拱手让人,赶明为了升官发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这种趋炎附势的东西,我还不乐意嫁了!”

    听听这话,哪句不是气急败坏说的?

    乔氏心疼得很,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把人揽进怀中,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拍她后背。

    “不生气,啊,听娘的话,咱不生气。”

    “他反悔了是他没福,我姑娘这样好,赶明嫁个比他好一百倍的。”

    钱玉嫃一听这话,忍不住了,哭腔都逼出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回回都遇上这种人!这谢士洲就是个搅局的王八蛋,李茂连未来媳妇儿都肯让,窝囊成这样还想走仕途当官?我呸!”

    乔氏心是揪着的,她还得忍着难受来安慰女儿。

    好不容易把女儿劝回房,让她停了胡思乱想躺下歇会儿。钱玉嫃当时安分了,等乔氏一走,她翻身爬起,换身衣裳就出了门。白梅跟青竹拦不住,只得跟上去,也不忘记给太太传话,另外还带走了两个家丁。

    她俩眼睁睁看着小姐朝谢家去,连声劝说别冲动,名声要紧。

    “许承则那王八蛋对不起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劝自己,名声要紧,忍成孙子我也忍了。结果呢?又找一个还是狗德行,我憋着气日子都没法过了还要什么名声?”钱玉嫃说着,上前拍了好几下门,看朱漆大门一开,她直接吩咐过去,“叫你们三少爷出来,我有话问他。”

    门房乐了:“你谁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