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寒气逼人。
如墨般的树林中,居然有一丝火光闪烁,几名匪徒围住火堆,拿着剔骨小刀切着火上的烤羊。
“老大!嘿!这羊肉绝了!”
曾小五囫囵吞下一块带着皮的肥羊肉,只尝到些许盐咸滋味,小嘴便像抹了蜜般甜。
众人的老大倚着一把鬼头刀,正独自享用羊小腿,羊小腿未烤熟,其中还夹杂血丝,就是这般,老大还吃的津津有味。
他拿着羊腿指指点点道:“那是,你们老大在江湖上混了十几年,羊肉再烤不好,我出家算了!”
曾小五夸归夸,夸完了哪还在乎老大说什么,伸出刀子又刮下一片焦糊羊肉,仰头丢入嘴中细细咀嚼,他吧唧嘴的声音奇大,活像个饿了半月的猴子。
“老大,您这次赏金能加多少啊?”曾小五吃完羊肉,等着下一块烤熟的间隙询问着。
老大抬起鬼头刀,指指肥羊算到:“这羊羔子是张员外家的,少说有五十斤,这么一算……明天能涨二两银子!”
“老大威武!”
曾小五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他手舞足蹈笑道:“老大不愧是江湖人物,一涨就能涨二两,官兵们见了老大,都要灰溜溜逃跑呢!”
老大翘起二郎腿,撕下一块带血生羊肉,一边咀嚼一边骄傲道:“那是,跟了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呐!”
“哦?才二两就荣华富贵了?”
老大猛然丢下羊腿,提起鬼头刀怒声斥问:“谁!”
不过无人应他,只是那葱郁树林内传来窸窸窣窣响动。
老大与几名匪徒起身,他们警惕地看着四周,但因天黑,月光下的一切都是如寒冰般的清冷色调。
老大的心噗通噗通直跳,鬼头刀渐渐滑落,手心出的汗都够洗个脸了。
‘噗’,一声轻微闷响。
有个匪徒当着老大的面,缓缓倒地,他的身子被火光一照,后脑居然有枚被石子打出的血洞!
“鬼面魔。”
楚京墨走出树林,他戴着鬼面,其中血红色的双眼,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他走向老大,并不畏惧这些匪徒手中的刀剑。
老大踢了踢曾小五:“上上……上!”
曾小五满脸的不情愿,却只能抬起剔骨刀,给自己壮壮胆,慢慢挪向前,他大骂:“哪来的直娘贼,现在是宵禁知不知道!”
“宵禁?”
楚京墨如鬼魅般闪到曾小五身前,五指向上削去,似五柄尖刀刺
穿曾小五的下颚,再一扯,那曾小五痛苦倒地,折腾半晌,挺直了身子,见了阎王。
老大呜哇乱叫,看着似个硬汉,实则胆小如鼠,他踢着另外几名匪徒,催促着他们上前迎战,自己则躲在最后,双手持着鬼头刀不住颤抖。
匪徒们也是畏手畏脚,都是些偷盗之人,却妄言是亡命之徒,老大身上的赏金也就寥寥十几两白银,连李世卿的零头都没到,就是这样一群人,鬼面魔却想,赶尽杀绝!
见逃也不是,进也不是的匪徒,两手攥着剔骨刀,慢慢挪到十步之远,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他娘的何况人急了?
最前面的匪徒挥起剔骨刀,向鬼面魔的身上插去,鬼面魔微微侧身,弯起腰拾起地上那柄剔骨刀,轻而易举刺入匪徒腿肚,再刺大腿、小腹、胸口、脖颈。
鬼面魔的手法眼花缭乱,刺的却都不是要害,数秒后,那匪徒被扎的像个筛子,鲜血簌簌喷流,过了一会儿便仰躺在地,抽搐不止。
这时鬼面魔杀心已起,不再等匪徒一个个扑上来,而是抢先一步,冲入匪徒群中,鬼面魔刀法犀利,一柄小小剔骨刀,割筋抽骨行云流水,霎时间四名匪徒倒地哀嚎,鬼面魔手中,多了四条人的臂骨。
鬼面魔望着老大,他在面具下冷冷一笑,俯身挥刀,刺透四人喉咙心脏,不留一个活口,鲜血飞溅中,老大吓得双腿酸软,他瘫坐在地,呆呆望着鬼面魔起身,向这边走来。
鞋子踏地的声音轻微,在老大耳中却如丧钟敲响,他用尽全身力气,两腿一跪,恨不得将头埋入土中:“侠士!您饶我一命!这辈子我做牛做马回报您!”
“下辈子吧。”
鬼面魔轻声道,未等老大抬头,剔骨刀便深深刺入这人后颈,再一挑,生生将他的脖骨剔出,凶残手法丝毫不逊色于陈昭霖!
“您……”
舒景淮稍晚赶到,见地上死尸凄惨,不由得心生厌恶,他握着白凤亮银枪,提起戒备之心。
鬼面魔扭头看去,冷笑一声道:“白马花枪?”
舒景淮皱紧眉头,他在北疆征战多年,虽是在四字榜中有一席之地,但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这人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他?
舒景淮提着白凤亮银枪,警惕问道:“您是……”
“呵呵,你我下午刚见过,这么快就不认得了?”
鬼面魔摘下面具,让舒景淮心中一颤,这楚京墨两目猩红,似魔似鬼,舒景淮在北疆什么凶煞鬼怪没见过?但如此诡异模样,他真是头一次见!
长枪微侧,舒景淮明知故问:“楚京墨?”
鬼面魔摇了摇头,他再度戴
上面具道:“楚京墨是楚京墨,而我,仅是我。”
忽而狂风席卷,舒景淮怒目眦裂,白凤亮银枪在空中尖啸,猛然劈来。
鬼面魔用那三寸剔骨刀,结结实实挡下这枪,舒景淮枪法精湛,一戳一挑,将剔骨刀打飞空中,随后一枪刺来,逼得鬼面魔连翻四个跟头,中途还将老大那柄鬼头刀持在手中。
舒景淮穷追猛打,又是一枪刺来,这回鬼面魔手中有了鬼头刀,不再惧怕,他刀身一横,震颤巨响传播开来,让那落叶飞雪飘扬入空。
鬼面魔瞧准机会,抬脚踢去,踹中舒景淮胸口,令其飞上半空,艰难落地。
舒景淮捂着胸口惊道:“我本以为你只是个奸诈小人,没想到武功如此之高。”
“奸诈?小人?”
鬼面魔抬起厚重的鬼头刀,手指轻轻拂过,便出了道细小血口:“奸诈谁能比得过你家太子!”
鬼面魔飞身而出,重刀呼啸斩去,这舒景淮摸清底,也是不敢懈怠,白凤亮银枪在他双手中旋转,猛然刺出,枪尖与刀刃相触,自然是更厚的枪尖胜出,舒景淮一个寸劲拨开鬼头刀,白凤亮银枪直刺鬼面魔的喉咙。
‘轰!’
何等强大的力量,让舒景淮飞出数十米,刚楚京墨那脚仅仅将他逼退,而这一脚,却是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舒景淮落地,呕出一口黑血,他抬头一瞧,贡布似个黑熊,伸手捏住鬼面魔的喉咙,将他举在半空,另一只手将弯刀插入地面,抓下鬼面魔的面具。
那小小面具在贡布手中就像枚石子,轻轻一捏化为粉尘。
贡布斥问道:“你就是楚京墨?”
“何人胆敢放肆!”
舒景淮奔出身,一枪刺出,贡布拔出弯刀,猛然一挥,气浪便将舒景淮打落。
这庞大的身躯,似高山耸立,他两眼发光,如夜中恶狼:“我是高原上的獒,贡布。”
舒景淮一听,便知这人有西域口音,顺京城外会出现西域人,这是紧急大事!
他提起白凤亮银枪,趁贡布不备,一枪刺透贡布手掌,将楚京墨救了下来。
鬼面魔心有不甘,他呲牙咧嘴,抓起一把剔骨刀,气势汹汹走上前道:“你是个什么玩意,敢伤老子。”
贡布看着手掌中的血洞,躁怒异常,他仰头怒吼,似呼啸山林,震得这大地都有些颤抖。
鬼面魔怂了,他后退到舒景淮身旁问道:“怎么办?”
还未等舒景淮开口,贡布如同犀牛奔来,他挥起弯刀吼道:“都给我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