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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裴夫人之死

    皇上道:“据说,从刚建朝时就有了,历经了三代帝王,算起来,该有六七十年了。”

    “那风月楼的头子会不会是前朝余孽?”裴云不禁猜测道。

    裴晟道:“老夫也曾不止一次地怀疑过,却找不到实证。”

    皇后道:“这六七十年间,风月楼的人也不是没机会登顶帝位,但却一直蛰伏在暗处,没有真正地造反,就连姓阮的,也是自己想坐上那个位置才挺而走险的,与风月楼无关。若真是前朝余孽,他们为何不想夺回那个位置?”

    裴云也想不明白。

    如果真是前朝余孽的话,夺回帝位难道不是他们最想做的事吗?

    可正如皇后所说的,这六十七年间,除了开国皇帝任上太平了一阵,之后就一直有风月楼的影子。尤其是在先皇在位之时,还曾逼得他出宫避难。

    那时候风月楼若是想登帝位,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偏偏他们放任先皇回去,逼得他差点绝后也没染指皇位。

    风月楼的目的究竟为何?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从京城到渠州几百里的路程,坐马车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裴云开车三天就到了。

    进了衔珠镇地界,裴云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一行人原本准备在山下打个尖,填饱了肚子再上山,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去了天机山脚下。

    天机山脚下有不少巡逻,守得严严实实。一见到陆棠清,便欣喜地上来请安。

    “爷,您来了!”

    再一转头,才看到皇上皇后和裴云父女。

    “参见皇……”

    刚一开口,就被皇上止了。

    亲兵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了皇上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山上可好?”陆棠清问。

    “好。只是山下近几日风声紧,有少不听月楼的人盯着。辛大人叫我们日夜守着,看牢了山门,不得让他们混进山去。”

    “他们可有行动?”

    “行动暂时没有,就是有咱们也不怕。天机山易守难攻,咱们吃的米粮又是从林公子手里买的,风月楼想动手脚也动不了。”

    “那就好。”陆棠清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原本跟林月恒合作,只是为了避开朝廷的耳目,没想到,现在反而帮了他大忙。

    若不是听月楼负责天机山的不补给,他们在山上绝不可能住得如此衣食无忧。风月楼在山下要断他们粮,可谓是轻而易举。

    知道山上无恙,裴云也放心了。

    “大哥大嫂还有爹,你们就先去山上歇息吧,我和棠清去把娘和影儿接过来。”

    皇上道:“你也累了,不如上山休息一下再去也不迟啊?”

    裴云摇头道:“我不放心娘,早一点去,就能早一点回来。”

    裴晟也担心妻子,嘱咐道:“路上心些。”

    他们一路开车过来,除了遇到的那一波山贼之外,连一个偷摸的都没撞见,可谓太平得很。

    所以裴晟和皇上也没多想,认为以仙车的速度,风月楼的人根本追不上。

    事实也是如此。

    开车的速度远快于骑马,飞鸽传说也只能勉强赶上。即便如此,收到传书之后要再调派人手也未必来得及。

    所以这一路上,风月楼的人就算得到了消息,也追不上裴云等人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送上天机山保护起来。

    但是裴夫人一路就不同了。

    在离开裴云的第二日,他们就被风月楼的人追上并且认了出来。

    纵是影儿万分心,可她本就是风月楼的人培养出来的杀手,她会的,风月楼的人都会。

    被发现之后,影儿第一时间就是去听月楼的求救,躲进了听月楼开的客栈之中。

    可风月楼的人当机立断,冲进客栈,把客栈中的所有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影儿守在裴夫人房门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眼睁睁地看着裴夫人因不愿落入贼人贼人之手用簪子自尽。

    裴云等人赶到时,影儿已经被官府给抓了,客栈也被封了起来,由衙役守着,不让人靠近。

    裴云看到招牌上的听月楼标志,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在附近找了家酒楼歇脚,一边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就那间客栈啊?死人了!死了好多人呐!不仅是掌柜的和店二,就连住在客栈里的人都死绝了,一个不留,真是惨啊!”

    “是谁下的毒手?”裴云问道。

    “是一群黑衣人,只有一个姑娘还活着,被他们吊在客栈门口示众。据说那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浑身是血,官府的人把她救下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请了刘神医去治,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裴云紧紧地捏着陆棠清的袖子,悄声问道:“不会是影儿吧?”

    她们和影儿就是在这座镇子的前不远处分道扬镳的,命案发生在三天前,又是听月楼的客栈,算起来,时间上也差不多。

    陆棠清反握住她的手,给了块碎银子打发走了店二,才声劝慰道:

    “是还是不是,今晚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入夜,他便带着裴云去夜探府衙。

    在屋顶上看了一眼,见昏迷之人的确是影儿,裴云当场就红了眼。

    “我娘呢?我娘呢?”

    陆棠清也阴沉着脸,知道裴夫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先去敛房看看。”

    “敛房?你是说我娘已经……”

    “是死是活,去看过了才知道。”

    陆棠清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清楚,裴夫人多半是没命了。

    二说客栈里就活了一个人,其他人都死了。活着的是影儿,若裴夫人不是被她先一步送走,便是和其他人一同死在了客栈里。

    敛房不大,那么多尸体根本放不上,已有一些停在了外头,用白布盖着。

    陆棠清打晕了看守之人,一具一具地查看了起来,只查到第三具,就看到了裴夫人。

    裴云悲鸣一声,捂着嘴大哭起来。

    陆棠清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劝慰:

    “不死不能复生。”

    “我要把我娘的尸体带回去。”裴云道。

    “好。”

    “影儿也要救走。”

    “好。”

    她说什么陆棠清便应什么。

    把人和尸首都偷回去之后,裴云连夜开车回了天机山。

    累了就在车里眯一阵,醒了就继续开,不吃不喝,若不是陆棠清强行给她喂了几口米汤和水,她怕是早就熬不住了。

    车停在山脚下,熄了火,裴云就晕倒是方向盘上。

    陆棠清吓了一跳,探了她的脉和鼻息,确认她只是昏过去了,才打开车门,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吩咐在山脚看守的亲兵。

    “把影儿和裴夫人的尸首都带上山。”

    自己则抱着裴云先行一步往山上飞去。

    她太需要休息了。开了这么多天的车,本就已经疲倦万分,又失了至亲,已是身心俱创。

    “芸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正抱着糖包在门外散步,一见到陆棠清急急地抱着裴云进来,便赶紧跟了上来。

    “她昏倒了,快让人去叫大夫。”

    皇后忙吩咐了人去找大夫,又让人去通知了皇上和裴晟。

    “师娘可找着了?”

    “找着了。”

    “人呢?”

    “已经死了。”

    “什么?”皇后一惊,心疼地看了裴云一眼。

    “那影儿姑娘也?”

    “影儿还活着,但是身受重伤,再不好好救治,也离不远了。”

    陆棠清说着,已经把裴云抱进了房里,放到了床上。

    皇上和裴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芸娘!我儿如何了?”

    裴晟快步走到裴云床边,看到她红肿的眼眶,心中便是一忒。

    转头问道:“我夫人呢?她人在何处?”

    “先生,请节哀……”

    皇后话音刚落,裴晟的眼眶就红了一圈。

    他强忍着悲伤,沉默了好一阵,才坐回到床边,静静地看着昏迷的裴云。

    陆棠清道:“裴夫人的尸首我们带回来了。”

    裴晟猛地抬起头来,半晌才哑着嗓子道:

    “带我去看看她。”

    陆棠清招了下手,叫了个人来,领裴晟去看了。

    待他离去,皇上这才问道:

    “棠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棠清把客栈被屠之事了。

    “客栈里头我也去查探过,的确是杀手做的,应是风月楼的手笔。影儿受了重伤,还中了毒,裴夫人是自杀的。”

    “自杀?”皇后惊道。

    皇上轻叹一声,道:

    “师娘看似柔弱,其实骨子里也傲气得很。多半是师娘不想被生擒作人质,才宁可一死。”

    陆棠清点头道:“从现场情形来看,的确是如此。”

    打斗痕迹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裴夫人的房门口。

    那应当是影儿拼死保护她时留下的。

    裴夫人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反抗得了杀手,应当是她在屋里见影儿支撑不住了,自己已逃不过被擒的命运,便先一步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裴晟和裴夫人在一起呆了好一阵,回来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眶。

    山上没有大夫,辛未就从山下请了一个听月楼的大夫来。

    在天机山的这些日子,他们在山上有什么病什么伤,都是请听月楼的大夫,已经是老相识了,对于山上的规矩,大夫也是一清二楚,从不过问他事,只管看病。

    裴云倒没什么大碍,无非是伤心过度加疲劳过度昏迷,睡上一阵再好好调养便能无碍。

    影儿的伤势就重多了,大夫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施了针,开了药,又道:“这位姑娘命在旦夕,不可怠慢。若要想让她活下来,这几日老夫须得在一旁守着,随时施针。”

    “大夫稍后,我先去请示一番。”

    辛未不敢贸然让人留在山上,只得先去向皇上和陆棠清请示。

    皇上道:“既然是信得过的大夫,就让他留下来救治吧。影儿是芸娘的心腹,必定不能让她有事。”

    “是!”

    辛未领了命正要下去,陆棠清又道:

    “看好了,别让他出那个院子。即便是听月楼的人,也还是谨慎些好。”

    他不是信不过听月楼的人,只是人心险恶,就连跟了皇兄多年的连将军都可能是奸细,更何况是别人?

    “是,属下明白!”

    裴云许是听到了动静,皱起了眉头似是要醒,陆棠清略一迟疑,一指点在她的黑甜穴上。

    “棠清,你这是做什么?”皇后问道。

    陆棠清道:“她这几天累得不轻,好容易睡着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皇后见他眼中尽是心疼,心知他是担心裴云醒了会更难过,才不想让她醒来,也没再说什么。

    裴云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醒来时,瞪着漆黑的床顶,恍惚是在梦里。

    好半天,眼中才落下一滴泪来。

    她醒来的时候,陆棠清也醒了,只是没出声。见她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盯着上空,他也心翼翼地看着她。

    当看到她眼角倏然滚下一滴泪时,豁然起身,压低着嗓子唤了一声:

    “芸娘!”

    “我娘她……”

    “芸娘,你……生死有命,你不必太难过。”

    “如果我没把我娘留下,她就不会遇见风月楼的人,就不会死……”

    “芸娘,这不怪你。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应该想到的!风月楼的人追不上汽车,怎么可能追不上马车?”

    裴云的泪水滚滚而落。

    陆棠清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裴云在他怀里哭到抽搐,眼眶被泪水浸得酸疼,无泪可流了,才从陆棠清怀里出来。

    陆棠清前襟的里衣已完全湿透,贴在身上。

    他心地擦干裴云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睡吧,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裴阁老也不会愿意看你这般伤心难过的。”

    裴云诧异地看他一眼,意外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人话来。

    “影儿呢?她怎么样了?”

    “有大夫在一旁照顾着,不会有事。”

    “天机山上哪儿来的大夫?”

    当初她们在这里的时候,这里的大夫就是林月恒,现在林月恒不在,山上哪里还有大夫?

    “山下听月楼的药铺里请来的,辛未说医术不错,有神医之名,能治好影儿。”

    “那就好。”

    陆棠清信口一说,她便信了。一直以来,陆棠清都不屑于说谎,现如今不想让她难过,也信口雌黄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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