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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造反了

    “故意留下俘虏,让他们用粮来换,也是为了激怒蒙克尔?”

    陆棠清轻笑一声。

    “你可知道他们用来换人的粮是哪里的粮?都是咱们汉国的粮食。西戎不产稻谷,只产黍麦,而他们用来换人的全都是江南稻谷。江南一带乃鱼米之乡,军粮多从那处征购。”

    “这不会是原本朝廷拨过来的军粮吧。”

    裴云明白过来。

    原来朝廷拨给军中的军粮,都被风月楼的人给吞了去了。难怪皇上一直相都查不出来,想必风月楼在朝廷中还埋了不少暗线,没有尽数挖出来。

    “鹿川平原之战,本王是故意败给他的。”

    “你说过,是为了清一些军中之人。”

    “本王早就怀疑军中有奸细了,否则,军中守备再不森严,也不可能随便有敌军混进来。”

    “两屏山失守也是你故意的?”

    “那倒不算,本王也没料到他们会用火药。”

    “那守城之战……”

    “守城之战是一计谋,请君入瓮。火药只是攻城有效,一旦进了城中,他们便不是本王的对手。”

    “那我当时问你有没有办法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然是怕走露风声。事关重在,如此机密之事当然是烂在本王肚子里最安全。”

    “你连我也不信!”

    “芸娘,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见裴云嘴上说着都知道,可依旧给他甩脸子,陆棠清也是满心无奈。

    “本王都教你兵法了,怎么还生气?”

    “不生气了,但也不开心。”

    “那你要如何才能开心?”

    裴云正想怎么刁难他,帐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王爷,出事了,蒙克尔三人逃了。”

    裴云脸色一变,转头看向陆棠清。

    “只逃了他们三人?”陆棠清问。

    “是!他们抢了三匹军马,往西戎方向逃去了,属下已派人追击。”

    “追得上吗?”裴云问。

    “难,马是早就备好的,必定挑的是快马,西戎人擅骑,未必能追得上。”

    “开车去呢?”

    陆棠清看她一眼,猛地起身。

    “走,本王亲自去追!”

    “我拿下车钥匙!”

    裴云欢天喜地地蹦起来。

    终于到了她一显身手的时候了!

    马再快,哪里敌得过车?

    更何况,两屏山夹道早已被两军踏平,开起来顺畅得很,外头更是平原,也通畅无阻。

    裴云只管踩油门,车速飚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看到策马狂奔的三人。

    裴云开了点窗,手伸出窗外放了一枪,给他们示警。

    他们三人听到枪声回头看了一声,转头狠狠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

    裴云又踩下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与他们并排的地方。

    陆棠清摇下车窗,怡然自得地坐在车里,轻飘飘地瞥了他们一眼。

    蒙克尔的脸霎时就黑了。

    他摸过裴云腰上的枪,不紧不慢地枪上膛,手伸出车窗,直指马背上的蒙克尔。

    蒙克尔想躲也躲不开。车与马并行,马往哪儿走,车也跟着往哪儿走,根本甩不掉。

    陆棠清开了一枪,子弹从蒙克尔脸前飞过,然后瞄准了他的脑袋。

    霍克先一步认怂,勒紧了缰绳,把马停了下来。

    “我们投降,别开枪。”

    蒙克尔和另一人也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陆棠清下车,让影儿从后备巷里把绳子拿出来将三人捆上。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副将的人就到了,陆棠清命人把三人押回去,自己坐着裴云的车回了营中。

    回到营中第一件事就是彻查是谁放的人。

    一查下来,却只查出了两名逃兵。

    “果然跑了。”陆棠清半点都不意外。

    “能不能查出来跑的是什么人?”

    “查出来也无用,他们用来参军的身份必定是伪造的。风月楼连军饷都能吞了,混几个人入营中,岂不是轻而易举。”

    “军中都是奸细,这仗还怎么打啊?”

    “所以本王的计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军中,除了本王亲自带来的那些人,谁都信不得。”

    裴云这才知道陆棠清的难处。本想问他接下来什么打算,也没再问了。

    话只要说出了口就不是秘密,就算陆棠清信她,愿意告诉她,也难免隔墙有耳。

    当天晚上,军中突然内乱。

    裴云与陆棠清还在睡梦之中,有人突然闯进来,对着床铺一阵乱捅。

    捅完发现床上无人,四下寻找,在书柜后发现了裴云的身影。

    “别过来!”裴云拔出了枪指着他们。

    “你们是汉军,为何要谋反?”

    他们身上都穿着汉军的盔甲,拿着汉军的武器,就连相貌口音都是完完全全的汉人。

    几人知道她手中枪的威力,却没放在眼里,看到只有她一人,不禁心生歹念,不怀好意地笑道:

    “陆棠清在何处?说出来,哥儿几个一会儿对你下手轻点。”

    另一人意图更明显,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可是王妃,二品大员的独女,不知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话音还没落地,一抹寒光就掠上了他的脖子,顷刻间要了他的性命。

    另外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也瞬间丢了性命。

    陆棠清一甩软剑上的血珠,用冰冷无比的眼神瞪着三人的尸体。

    “本王的女人,也是你们能碰的?”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放狠话的时候。不是说要逃吗?赶紧走!”

    外头刚一有动静的时候,陆棠清就听见了,那时裴云还在梦里。

    他把裴云叫醒,轻声说道:“芸娘,有人造反,咱们得逃了。”

    裴云当场就给吓醒了。

    “你不是在给我开玩笑吧?”

    刚说完,就听到了外头的纷乱的声音。

    “是又有人来偷袭了吗?”

    “不是偷袭,是有人造反。”

    刚一说完,陆棠清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书架,让她藏到后面,还把她放在枕下的手枪塞进了她手里。

    自己转身躲入了挂在角落的披风里。

    他二人躲的地方都不隐蔽,稍一细看就能找着。但是裴云躲的地方更显眼,更容易被发现。

    果然,那些人发现床上没人之后,率先发现了裴云,裴云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故意亮出了手枪,问了他们那些话,给陆棠清创造机会。

    三人已死,很快就会有其他人冲进来,此地不宜久留。

    裴云刚拿了钥匙出去,就在帐外撞见了影儿。

    “姐,王爷,有兵造反。”

    她一近身,裴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

    “帐里死了三个,咱们赶紧走!”

    “是!”

    三人边说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你可有见着陈耿?”

    “不曾。影儿担心姐和王爷,一察觉不对,就赶来主帐了。”

    “陈侍卫武功高强,你无需担心。”陆棠清道。

    到了车子附近,发现那里竟然有人看守,他们只要一现身就会被发现。

    “怎么办?”裴云问。

    “杀!”

    陆棠清刚说出这个字来,影儿就里的飞刀就冲着一人的脖颈甩了过去,当场要了一个人的命。

    然后从藏身之地冲了出去,与剩下几个人打了起来。

    陆棠清也加入了战局,两人杀伐果断,一招一个,三两下就把这几个兵灭了口。

    裴云飞快地开了锁,钻进车里点了火,待两人一上车,就直接发动。

    “去哪儿?”

    “两屏山。”

    “什么?”

    “两屏山!”陆棠清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去那儿?”

    “去了便知道了。”

    裴云也多问,直接开去了两屏山脚下。

    “从这里开始就上不去了。上面都是陷阱,你不会是想带着我们躲到山上吧?”

    “现在只有山上才最安全。谋反的兵都是与风月楼和西戎兵勾结的,此时俘虏的西戎兵也必定被放出来了,他们不仅会战领营地,还会战领城池。”

    “你早就料到了?”

    “本王从没信过他们。”陆棠清道。

    “那我们现在就上去吗?”

    “再等等。”

    “等什么?”

    陆棠清刚要回答,副将就带人来了。

    “爷,人都齐了,不多不少。”

    “好,随本王上山!”

    “是!”

    裴云望了一眼。

    一行人多不多,少不少,也就一百余人。

    这些,就是陆棠清带来的亲信。

    他们用随身佩的腰刀砍了些杂草把车掩盖起来,就随陆棠清徒步上了山,马就放到野外,让他们自行离去。

    “其他人都反了吗?”裴云问。

    副将回道:“回王妃,都反了。此地的西南军原是吴将军的手下,吴将军是吴都尉的堂叔,也是兵部尚书的堂弟。多年来镇守边镜没有什么功绩,反不知贪了多少军饷。”

    “他就是靠这些手段买通手底下的兵的?”

    “那倒不是。军饷再多,分到每个兵的头上又能有多少?娶不了媳妇,至多去两次妓馆就花完了,哪里收买得了人心?他上欺上瞒下,一边贪墨朝廷给的军饷,一边克扣军费,不给手底下的兵吃饱穿暖,反说是朝廷不给银子。让那些兵对朝廷心生怨念。久而久知,那些个兵自然同仇敌忾,不再忠于朝廷。”

    “原来是这样。”裴云道。

    “爷一来就看出了这里的兵有问题,立即请旨把吴将军调回了京城,接管了他手下所有的兵,又想法子灭了吴都尉。本以为那些人已经没了主心骨,成了一盘散沙,不成想,他们现在又与西戎兵勾结,当真反了。”

    “都没了主心骨,他们是怎么与西戎兵勾结的?谁拿的主意,谁牵的头?”

    “这个我们兄弟正在查,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了。不过,属下总觉得那个从西戎人那儿抓来的汉人有点问题。”

    “怎么说?”

    “属下审过那人几次,总觉得那人背后像是有靠山似的,胆子壮得很。早知道反得这么快,昨日审他时就该杀了他的。”

    裴云看了陆棠清一眼,悄声问道:“那人的靠山会不会就是工部的?”

    陆棠清道:“还未查明,尚不知晓。”

    “如果连工部也有风月楼的人,那朝廷里还有多少人是值得咱们信任的?”

    陆棠清沉默不语,只闷头赶路。

    前半段路裴云都熟悉,是她之前带着陈耿走过的。

    后半段路陆棠清带着她突然一转,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裴云牵着他的袖子心起来。

    “这个地方不是陷阱最多的地方吗?”

    “那张图后半段是假的。”

    “你又骗我!万一我照着图走,中了陷阱怎么办?”

    “本王当初给你图,就是为了让你别进山,谁知道你这么不听话?”

    “那怪我喽。”裴云赌气道。

    “再往前走一阵就到了。”陆棠清说着,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裴云甩了一下没甩开,就任他牵着了。

    又往里走了一阵,越走越偏僻,像是走进了深山老林里,手电筒照过的地方,都有些阴森森的。

    山林里夜间本就温度偏低,裴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只有陆棠清手心的温热能给她一丝丝安全感。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我怎么觉得越走越深了。”

    “就是越走越深,咱们要去的地方在就在山里。”

    “去山里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又走了一阵,头顶上稀疏的天空已经现出了一丝蒙蒙的光亮,眼前的路才算开阔起来,有了人踏出来的痕迹。

    “这里有人?”

    “嗯,是本王几年前留驻的兵。”

    “他们在山里生活了几年?”

    “嗯。”

    裴云肃然起敬。

    能在一座深山里坚守几年,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会交付他们这种事,也说明这些人才是陆棠清真正信任的人。

    沿着径往里走,突然柳暗花明,眼前出现在了一个村落,六七户人家比邻而居,茅屋舍,前有院,后有园,有篱笆围着,还养了几条护院黄狗,院里有鸡笼,养着些鸡鸭,后园里种着青菜瓜果,有孩童妇人在园中劳作玩耍。

    一见有人来,妇人露出惊惶之色,招呼孩子到身边来抱进怀里,警惕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裴云也疑惑地看向陆棠清,不知此处为何还有妇人孩童。

    “辛卯何在?”

    “我阿爹……”

    孩子刚张口,就被妇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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