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入深,即便是急行军,也不可能无视精神上的疲劳和身体上的疲乏,这支符赫华帝国的军队,即便是手举火把或是以魔力催动照明,亦是不可能在今日的夜色之中,穿越这片密林。
随着军队为首的统领一声令下,便有传令官向军中各位发话:“就地安营暂作休息,明日清晨继续行军!”
魔族士兵们舒了口气,连忙将过夜入睡的帐营搭好,总算是可以拿出干涩难嚼的行军干粮,搭着些打来的溪水,用以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这行军匆然消耗体力极大,而距离正午的那顿吃食,如今却是深夜,大家自然都被饿得有些精疲力竭了。
“他娘的,老子真是受不了这种行军的速度了,日夜奔波赶路,恨不得连吃住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要是真的赶到了战场之上,大家就这种劳累的状态,怎么可能打得赢……阿加雷斯帝国的那帮魔鬼。”
一个魔族兵卒咬着难吃的烤制品,忍不住含糊不清地抱怨起来,以他这个小兵头的视角,根本想不明白帝国将领的用意。
他这个观点,自然有魔附和道:“可不是嘛,这么急着赶过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送死,我觉得啊,国王他此番命令是试探之意不假,但却把我们这批兵卒当成了……填旋。”
不过这后者,自然不敢像前者一般说得那般理直气壮,只是在小声bb着,生怕自己的声音飞到了远处。
“我看你们两个还是赶紧闭嘴吧,如果不想……”
他们的同伴,连忙出声劝道,紧张的脸色配以一个戮颈的动作,而声音压得更低:“王君的决定,岂是你我这些微不足道的恶魔能够随意评论的,想来背后定然是有深意的……再说了,哪怕我们真的是……也只能这么去做,兴许能够活下来了呢?”
这位恶魔小兵倒是清醒得很,自己一行仅为军中最末等之辈,没有任何选择和做主的权力,倒不如收声,以求自保。
“你也说是也许了,我看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个不自量力敢和阿加雷斯帝国为敌的家伙,下场是如何的……凄惨,九死一生,我看都未必有这个几率。”
这位恶魔兵卒仍然是心中忿忿难平,阿加雷斯帝国边境已在前方,他一路上积埋的怨气如今却是爆发出来,愤懑又无奈地说道:“若是国王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有勇气上去问一问,他这样操纵国中士兵,究竟是何目的……真是可恶,偏偏避也避不了,家中妻老如今都已经被帝国监视起来,我不想失去他们,而他们也不能失去我!”
说起来,这支联军的组建,并非是发自魔族士兵的自愿,而在于应召之外,更多的是以家中眷侣好友威胁,如若不从或是逃避,但这些个关系最为亲密的魔族,却是逃不出帝国的掌控。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知必败,甚至于清楚这一去便是取死之道,也只能跟随统领的指挥,踏上这征途的不归路。
心中愤怒,故而声音亦没有压低,且是言之有理,不由得挑起了周围兵卒同伴的情绪,遥想帝国的家乡,却是要无端参入这必死之局,虽然默然无声不敢回应,但心里难免滋生几分怨毒的憎意。
而此时,便有一道身着诡异白色服饰的身影,凭空而突兀地出现在那魔族兵卒的身前,用着空灵而毫无感情波澜的声音说道:“你,是否不愿服从命令?”
声线干净而分辨不出男女,亦如同这来者的身份一般神秘莫测。
那名魔族兵卒立马大惊,而且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见那白衣者手指轻挥,而混沌幽暗的天际,便是随之降下一道撕破寂静黑夜的雷霆霹雳,将这片区域照亮如同白昼将,便使那魔族兵卒卑微的身躯吞噬湮灭。
“哗乱军心者,罚。”
冷漠而无情,虽然只是白衣者浅淡而随意的一句话,却令周围的兵众看得胆颤心惊,忘记了所有的动作甚至于呼吸。
而更为诡异的事情是,那魔族兵众承受了苍天之威后,竟然是毫发无损的再度出现在左右军众的眼中,只是这兵卒的双眼却是黯淡无光、空洞无神,仿若行尸走肉。
揖手半跪,那魔族兵众口中发出麻木而无比虔诚的声音:“我以后不会多舌,誓死执行您的指意。”
那白衣者视对方于无物,便是再度隐匿在空中,无影无踪。
相视而发觑,这些兵众目睹眼前骇极之事,根本不敢有所言语,只恐暴露出此时心中真实的情绪和想法,纷纷回于营帐之中,试图忘却刚才那一幕。
之所以他们不敢轻言妄动,这便是最主要的原因。
行军一路而来,虽然途中并未出现伤亡或是逃兵,而实际上,却是在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正在极为缓慢地减员着,若有不从而突出表现者,便会被这来路不明的白衣者,施以极端手法惩戒……或者说是改造,虽然不从的恶魔仍然活着,但精神上在于周围同伴的观察下,应是完全了自主,更像是傀儡一般,跟随大军行动,而再无其他反应。
这白衣者,则是这支军众心间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无论何时何地,总能够在第一时间出现于诸位身边,这般夺天地造化的诡异能力,实在是恐怖至极……而且军队的统领,想来已是默许了这白衣者的行为,故而无论这白衣者发生了什么,军中将领都不会过问一句。
抑或是说,白衣者才是这支军队真正的监督者,而那些将领,也只不过是在为这白衣者效力……无论是何种说法,终究不是他们这些小兵头该去考虑或者担忧的,胆敢非议,便是祸从口出。
虽然活着,但分别和死去也没什么差别了。
统领的帐营之内,那白衣者凭空出现,便是冷漠地命令道:“明日行军速度再度加快,定要在期限时间内到达阿加雷斯帝国边境,迟则生变。”
“又有不开眼的蠢货,惹着您了?”
坐在主位上的军队统领,连忙起身行礼,恭敬地问道。
“无碍。”
留下一句打发似的回应,白衣者便消失不见。
帐营之内的参军偏将们,一阵惊疑之后,互相对视一阵,不敢多加评论,只待统领的发话。
“遵使者之令,不可延误。”
而统领,哪怕心中再有无数想法,也只能说出如同机械重复般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