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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落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会恍惚一瞬。

    他是亲眼看到自己一天天如何衰老。

    极年的手很好看,仿佛不是在包馄饨,而是在做一个精致的工艺品。

    如果秋落不说话,一天都是安静的只有呼吸和衣服的摩擦声。

    以前是这样,现在总归是会多想。

    “你的眼睛......”秋落艰涩的心口发胀,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他的眼睛出了问题。

    空寂透明,秋落不是迟钝的人,而是他很少去直视极年,极年的伪装太强了,他们近距离相处很多次,虽然觉得异样,却始终没找到奇怪的根本,眼底被对自我的厌恶唾弃充斥,嫁鸠缱绻说的对,自己的感情在极年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却一次次的去怪恨极年。

    空气的寂静和哀伤,让秋落愁眉苦脸。

    他不愿去提过去,但过去的伤痕一直存在,他每次看到极年伤痕累累,就会责怪自己千百倍。

    极年沉默了半晌,像在思考要怎么和他说。

    “不是完全看不到,有模糊的人影。”

    秋落哀伤的拧着眉,几近失明,也是因为他。

    极年似有所觉,面部线条因为浅笑而变得柔软:“不是你的错,眼睛是异能反噬的后遗症。”

    秋落难过的看着极年的双眼,缓缓摇头,自己没有发现,这让他不能忘怀,在雾岭,他原本就看不清,还在大雾来找自己,即使他不承认,秋落也坚信他就是去救自己。

    他喝了口水,压下哽咽的感觉,试探的询问:“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吗。”

    极年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变得柔和,秋落心头一跳,悸动的感觉让他的耳垂有点红。

    “记得,不会忘。”极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他脸上游移,弯眉,眼眶,鼻尖,停留在柔软的唇瓣,秋落呆呆的,呼吸猛然加重,极年指尖在他下唇上用力的按了一下,颇有种被蹂躏了个感觉。

    极年好像没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摩挲着他的下巴:“你瘦了。”

    秋落眼底温和:“虽然年轻了,但身体还是以前那样。”

    极年微微皱眉,醒来抱着他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骨瘦嶙峋,即使看不到也知道他脸色不会太好。

    他瞳孔微缩,秋落整个人就像被打了超柔光,有一层光晕,五官看不清楚。

    他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继续包馄饨。

    秋落:“......”看着极年的手,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洗手就摸了自己的脸,还没洗手就继续包馄饨。

    极年看不清也依旧猜得透他想什么:“都是自己吃,有什么好嫌弃的。”

    秋落擦着脸,果然都是粉,好笑道:“到时候吃的一嘴的咸味。”

    “还能少加盐,节约。”

    “哈哈。”擦不干净,他去厕所洗了个脸,比刚醒的时候脸色好多了。

    坐回去继续包馄饨:“舒格的事我听嫁鸠缱绻说了,但还是有很多事不明白,现在没有了危险,你也说了不怪我,总要告诉我了。”

    秋落低着头,笑很淡很淡,有种皮笑肉不笑,没有达到眼底的感觉。

    “我和她算是同种血型。”

    秋落惊讶:“rh阴性ab?那......”

    极年看了他一眼,让他别急。

    “但是嫁鸠缱绻不是,舒格的能力是控制,致幻,我是最容易受她控制,力量也有可能为她所用,但在此之前嫁鸠缱绻将部分的血给了我,延长了我的生命。”

    真正听到,秋落还是忍不住心颤。

    “那天之前,我来问过你。”

    秋落眼里满是愧疚:“嗯,我没信你。”

    “之后她杀了很多人,我也意识到她特别恨得人,是你。”

    秋落喟叹,这样的人,从来没有因为他自身,只会为了他秋落而去伤害别人,怎么舍得。

    握住他的手:“我能想到的,只有我当你弄丢了她,让她怀恨在心。”

    大多数人听到这个理由都会觉得扯,居然是这种原因,就能如此残忍,但秋落用理解的心去看待,在弄丢她的那段时间,她被组织抓到,并对她做了很多可怕的事,她才因此忌恨自己。

    “她很聪明,从很早之前将所有的事情计划好,包括之后换血,我死而你活着。”说到这儿,极年脸色紧了紧:“嫁鸠缱绻提供给你的十五年的寿命,为什么十年就。”

    秋落扯了扯嘴角:“异能毕竟将我吞噬的太严重了,之后身体恶化,我能撑十年已经很不错了,从我死的那一天,到醒,中间隔了一个季节,嫁鸠缱绻设定的时间很厉害。”

    极年轻轻摇头:“这个不是她。”

    “不是她?”

    “之后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秋落微笑:“嗯。”

    极年缓缓道:“舒格恨你,可能是因为她看到了当时你和我说话的场面。”

    秋落愣住没反应过来,极年抿了抿唇,半晌没看他反应,准备提醒,秋落噗嗤笑出声:“开玩笑的,我都记着,之后的十年里我也没闲着,当时的你也是那么冷酷,但是真的很俊秀,像小王子,你说舒格见到了我们说话?”

    “当时她被人贩子抓走,被我和我妈妈看到,她说过。”

    她和极墨一样偏执狠毒,没有资格拥有爱。

    ......

    大家一起吃火锅,开怀大笑,和极年在月老庙里刻名字,许多的回忆,在独自一人,安静的时候跳出来。

    热水打湿他的头发,头皮暖暖的,水流划过他的每一块肌理,把寒意驱逐,他变年轻了,但是杨其一,连琛毅他们依旧是三四十岁的样子,小滕,也长大了,要是和他站在一起,‘呵——’就像兄弟一样,要真见到,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自己复活还年轻了。

    忽然水流越来越细,然后变成了花洒滴水,秋落拧了拧开关,没用,疑惑的大声问极年:“极年,是停水了吗。”

    随即听到门外洗漱台的流水声。

    还有水啊,秋落又拧着开关,抬手去察看花洒:“极年,还是没有出水。”

    身上的泡沫都还没冲干净。

    “是不是花洒的头松了。”极年清冷的声音从门缝钻进。

    秋落抬头:“我看看。”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