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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今昔(三十)

    这v字形的小路,很快也就走到了尽头。这一路上,映入我眼帘的,有泥土小石子,有树木杂草,有越发暗淡的光线,就是没有人的影子!这种有尽头的路,有人称之为断头路,只能折返,不能再往前走了。

    不过,站在这小路的尽头处,我依然保持着朝南的站姿,并没有很快的转过头来。

    怔怔的凝望着前方,一大滴泪水,不争气的涌上了眼眶:潘毅军啊潘毅军,以前你的那些莽撞无礼,我都可以不计较,都可以原谅你。然而,眼前的失信食言,却是不可饶恕的!那些一诺千金的故事,就不用多说了,就是《鹿鼎记》里的那个小混混韦小宝,也时常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挂在嘴边记在心里。而你呢,既有口头上的邀请,更有白纸黑字作为凭据。从上午递纸条给我到现在,还不到十个小时,墨汁未干,你怎么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呢?你这样对待我,究竟有什么意思呢?如果以后再见到你,我,我就要.......

    正想到这儿,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来,一双手蒙住了我的两只眼睛。

    瞬间的惊愕之后,我很快就意识到了,从背后蒙住我眼睛的人,正是潘毅军。

    转怒为喜之际,我只觉得,蒙住我眼睛的那两只手,嗯,确切地说,那两个掌心,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如沐春风般的舒适受用。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也就不急着要把这样的两只手挪开了。

    小时候,这蒙眼睛的游戏,也是屡见不鲜的。在一般情况下,被蒙住眼睛的那个人,一定要猜出那双手的主人,对方才会松手。而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的一个游戏,心神俱醉之际,我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也就不急着要说出对方的名字了。甚至,似乎是为了更沉醉一些,我还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对方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改为只用一只手蒙我的眼睛,空余出来的那只右手,则沿着我的眼部,一路向下。当那只手游移到我锁骨以下近十厘米处之时,我心头一惊,大声喝道:“潘毅军,住手!”

    随着这一声呵斥,我睁开了双眼,并且迅速的转过头来。

    潘毅军一惊之下,那只手就此悬在了那儿,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我怒斥道:“你,你想干什么?”

    潘毅军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这样说道:“我,我一时——”

    “就,就想着占便宜!”我的语气,依然是不依不饶。

    眨了眨眼之后,潘毅军缓缓的吐出了一口长气,接着讪笑道:“我,我以为你,以为你喜欢——”

    我心头一怔,暗自思忖道:这家伙,太胆大妄为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冷静一想,他的肆意妄为,我也是有一点责任的。怎么说呢?按照游戏规则,我应该迅速说出他的名字。这样一来,如果他再不松手,就显得不守规矩了。然而,在那样一个时刻,率先破坏游戏规则的,首先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天这么热的衣衫这么单薄的距离这么近的,人家有所想法,似乎也无可厚非。再说,我跟他,勉强也算是老相识了,他的大胆妄为,在几个月之前,我就已经见识过了。而这一次,这家伙,不过是故伎重施而已。

    “哦,你,你什么时候到的?”想到这儿,我转了个话题,这样问道。

    “有,有二三十分钟了?”他这样回答道。

    “这样说来,我到这儿的时候,你,你是全看在眼里的了?”

    “嗯,当时我,我就在一棵大树的旁边。”

    “既然见了,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我追问道。

    “当时,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他缓缓解释道,“我,我也想着要打一声招呼的。不过,我,我很快就注意到,快到这路口的时候,你一直是稍稍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些什么。当时,我,我突然这样想,先不急着走出来,先看看,先看一看后来到的人的反应,也,也蛮有意思的?这样想着,我就先躲藏起来了——”

    我鼻子哼了一下,暗自怒骂道:你,你这家伙,原来是有意躲着我,是想着在一旁看热闹。哼,恶作剧也好,躲猫猫也罢,总而言之,是让我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好一阵子的了。就算这是在开玩笑,不过,在接下来的蒙眼睛的游戏之中,那只手的动作,就没那么简单,那么容易解释清楚了。不管怎么说,你,你这家伙,别的本事或许不怎么样,那心机那小花招,倒也是不容小觑的啊。这种人,决不能等闲视之。

    “既然躲起来了,”我这样说道,“趁着我不注意,直接溜回去,就省事多了——”

    我这话语里那讽刺的意思,他大概也听出来了。露出一丝苦笑之后,他这样说道:“当时,当时也只是想开个玩笑。既然约了你来,我,我自然是不能先开溜的。”

    “嗯,这句话,有道理——”我接口道。

    这一刻,我打定主意,先观望一番,他此番约我出来的目的,也就不急着去问了。

    “哦,考得怎么样呢?”只听她这样问道。

    “嗯,勉勉强强。”我含糊其辞道。

    “不管怎样,总算过去了——”

    “是啊,以后的几十天时间里,不用再和书山题海打交道了——”

    “总复习的这段时间,好累啊!”潘毅军感慨道。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们是毕业班的学生呢?”我接过话。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两人闲聊着。

    我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暗暗想道:先说说其他的话题,也不错嘛。如今,中考已经结束了,先说一说一些题外话,稍稍放松一下,也是很正常的。该说的话,总会有说出口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