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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出发(五)

    “居然真不害怕啊?”阳萌仔细观察万清波,“看来是没有发现她真正的弱点,希光,你说,她这样的人,最在意什么?”

    “权势?爱情?财富?”希光看万清波的眼睛,“还是,欲|望?”

    “她看起来很强,不知道是好强,还是内心很强。”

    希光坏笑一下,摸出一张符,“看我这个。”

    “是什么呢?”

    “一个投射她内心的符,被动启动,会根据她脑波的变化自动给予反应。外强中干的人,别的不怕,总是会怕自己的。”希光将符撕开撒向迷踪阵,静静观看。

    阵中的光影和残肢消失,一切归于安静,万清波缓缓退回墙角的位置,谨慎坐下。

    万清波正前方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男影,男影缓缓走向她,正是易方。易方脸上带着阳萌熟悉的笑容,关切地向万清波伸手,万清波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四目对视,万清波屈服地起身,将自己的手放在易方手中。

    阳萌轻叹了一声,不太高兴道,“原来她最想见的是易方哥哥。”阳萌一点也不想说出万清波喜欢易方之类的话。

    “别吃醋了,看下去吧。”

    万清波被易方的人影牵引着在原地转圈,一圈又一圈后她脸上露出安心的微笑,似乎沉迷在这温情中,但当易方的人影看不到的时候,她的目光却十分清明。暗自打量那男影,手默默摸向身后,掏出一把小巧的女用匕首狠狠扎入男影中。

    男影顿在空气中,腹部流出浓稠的血浆,微笑着看向万清波,扬手从肩后抽出一把闪着冷光的长剑。男影的动作极慢,钢铁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就连反射的剑光也带着寒意,剑尖正对万清波,在万清波不可置信的表情里将剑送入她的腹部。

    万清波捂住自己的腰腹,易方的影子从脚步开始化为飞灰,万清波伸手去抓却一无所获。万清波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身体颤抖,垂头看向伤口,任由那些血液流淌,泪流满面。

    “她真以为自己受伤了,要崩溃了。这样,应该就不会再跟着我们了吧?”阳萌小声,“我们快闪,要天亮了。”

    希光建议道,“虽然不知道易方对她有什么打算,但最好将她解决掉。”

    阳萌后颈的藤条跃跃欲试,阳萌转头看希光,道,“你果然是戾气冲天。”

    两人绕过迷踪阵,天已经有点蒙蒙亮,希光忙拉着她原路返回,一路飞奔回旅店,将神坛藏在了大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阳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身上楼,“我还可以回去睡两三个小时,你别打扰我啊。”

    “喂——”希光叫住阳萌,指指她的后颈。

    阳萌疑惑,希光道,“你那个,发|情,不处理一下?要及时排解,越压抑,会反弹得越厉害哦——”

    “要你管。”阳萌脸红,嘴倔道。

    希光双手抱胸,晨光中白肤如雪,不满道,“最后还不是我倒霉,要吸我的血。”

    阳萌送一个白眼给希光,冲回自己房间,塞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身体里热浪滚滚,眼前不断闪过易方的温和的脸以及希光精巧的锁骨,她闷在被子里烦躁地大叫。

    希光悠闲回自己房间,推开门,易方靠在窗前等待他。

    “哟,事情办完了?”希光反手关上房门。

    “你们把东西找到了。”易方不回答希光的问题,反而肯定地陈述他安排希光去做的事情,“可还顺利?”

    “顺利,不过,万清波好像发现我们了哟!”希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尾随进了坑道,我把她困在阵里,待太阳光照过去才能出来。”

    易方不在意道,“小事,不用挂在心上。你把神坛带上,我带你去祭坛。”

    希光喝完水,放下水杯,“你在准备什么?”

    易方知希光不信任他,道,“布置祭坛。”

    “神坛上显示,女尊出芽需要遗骨、血食和献祭。遗骨是能量,血食为平衡,献祭是为了什么?你准备,把我献祭给阳女?”希光警觉,如稚嫩的猛兽幼崽儿第一次离开母兽,小心翼翼试探这个世界,“这一次,我一点也不想要莫名其妙被绑定,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易方轻轻一笑,“已经迟了,你没有别的选择。”

    “老家伙,你什么意思?”

    易方伸手指向希光的心脏,希光的心隐约有痛。

    “小崽子,你太轻浮了,在完全不了解神性的时候贸然将萌萌的枝条插|入了心脏,你为自己套上了枷锁。没有神血的安抚,你最终只会饥渴而死。成为祭品,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易方完全不担心希光不追随自己的脚步,打开窗户跃身而下,“相信我的话,就跟我来吧。”

    希光咬唇,恨恨,无法如易方一般不管阳萌,随手在她的房间布下防护的阵,这才跟上易方的脚步。

    “老家伙,我再相信你一次,你给我回家的星图。”迷失在忙忙星空之中,没有星图,能量有限,若如苍蝇一般随处乱闯,他只会永远漂流在空间之中。

    “可以。”易方这一次十分爽快,“但你得按我说的去做。”

    “没有问题。”

    希光打开后备箱,小心翼翼将神坛搬出来,瞥见另一个装能量的铁箱子,一并带上。

    两个男子风驰电擎一般在林海中穿越,半刻钟便抵达了山巅,从山顶鸟瞰,山脚一圈巨木将整座山峰围绕起来,在巨木和巨木之间多了一道道由藤蔓组成的绿植墙壁。

    “你这几天做出来的?”希光看易方越发衰败的血气,“太拼命了吧?”

    “俗世的瘴气来得太快,不加快速度,就算你没有捣乱,神木也无法正常生长。”

    希光细细感受空气中能量的变化,地气经由巨木和藤蔓源源不断穿入地壳深处,骇然道,“你抽取了整片山脉的地气?”

    易方颔首,“这一片大地,将再也无法诞生——女尊。”

    希光无法分辨易方的表情是悲哀还是欢喜,易方也无意向他解释更多。

    祭坛的石洞依然毫无遮挡,但这一次希光没有感受到任何排斥,甚至隐约有欢欣鼓舞。

    “这是神木的土地,只有得到女尊认同的人才能踏足。”易方走过一组组繁复的石雕壁画,“但不可阻挡的,神木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穿过石洞进入巨木石雕林立的大厅,无数紧闭的门,只有一扇洞开,易方步入其中,示意希光跟随。

    希光拼命沉住呼吸,按住发抖的手,捧着神坛和能量进入,走向自己未知的命运。

    一个高耸入云天之上的大殿,石柱延伸向上,几乎触摸到晨起的太阳,一束温暖的阳光透过小孔端端照入大殿中央,一颗半人高的峥嵘小苗挺立,百仞无枝,这就是神木。

    小树苗立在祭坛之上,祭坛呈圆形,边缘有百草百兽,更有九组赤红如血的石枝遗骨。

    易方双手合十,冲神木深深弯腰,静默半晌后才道,“将神坛放下吧!”

    希光被易方的庄重震慑了一下,乖乖将神坛放置在地面上,易方双膝曲跪在地,如同跪拜自己无法更改的过去和未来,他伸手轻轻抚摸神坛顶端,“封闭神坛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重新开启它的一天。”

    “这是什么?”

    易方不语,手上微微用力,掌心碧光大盛,神坛由顶部莲花一般张开,一根食指粗细的金色玉棍,玉棍巴掌长短,自出现那一刻起,狂暴的能量充斥整个大殿,大殿顶端起能量漩涡。

    “好暴戾的能量。”

    “你是萌萌的祭品,你的血来。”易方任由能量的冲击,身形不动,“你的血里有萌萌的气息,可以感染神木,使得她在利用神木的能量出芽的时候,神木不会太过抗拒萌萌。”

    “需要多少血?”

    “直管放,至将它染为血色。”

    希光割开手腕,血液滴上去,居然缓缓吃进玉棍,金色一点点消失,只余残红。

    易方嗅一下希光的血味道,“你刻在萌萌藤蔓上的符文很有效,洗刷了浸入你血中属于她的狂暴能量。怪不得你这么弱的肉体,在接受融合的时候没有爆体。”

    希光忍住力量流失的感觉,他知道易方没有向他坦诚全部,聪明人不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于是他小心将一组组保命的符文藏在血液中沾上玉棍,他身体肌肉紧绷,做好一切被发现的准备,但安静如常,心中略一松,道,“这和我所知的第七星域女尊的出芽仪式完全不同。”

    “我说过了,流淌在萌萌体内的是最古老最残暴的基因。”易方看玉棍完全赤红如血,这才道,“足够了。”

    希光合拢伤口,易方将玉棍拔出神坛,小心地放置在神木的百仞之上,百仞即刻缠抱住玉棍,玉棍泄露的狂猛能量烟消云歇。

    希光将能量变化的全过程感受到,脸色发白,这庞大的能量流动,几乎有毁灭这颗小行星的威力,他几乎未见识过,心中隐约不安,阳萌的女系,究竟是什么?他再看一下自己铁箱子中封存的少得可怜的能量,看来,他存的距离回家所需要的,还差得远。

    易方咳嗽一声,止不住,然后是一连串的咳嗽,几乎是在勉力支撑。半晌,易方才直起身体,指向祭坛,“遗骨、血食——”再指向希光,“祭品——”

    希光感觉有点瘆人,“老家伙,我要的东西呢?”

    易方笑一笑,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光屏抛向希光,希光忙接住打开看,光屏上冲出一副虚幻的星图,星系在大殿中缓缓旋转,无限数明灭的行星。

    “我们的目前所在的坐标呢?”希光找不到,惊疑地看向易方。

    “事情还没有完毕。”

    “老不死——”希光恨恨收起光屏。

    “我很好奇,你想依靠什么工具重返星空?你的肉体,没有穿越它的能力。”易方紧盯住希光。

    希光勾唇一笑,“老家伙,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