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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两口子闹别扭

    “你也甭哄我!有什么气尽管发在我身上就是,反正我打小就没有爹娘疼的,你莫说欺负我,就是真打了我,做媳妇的也得受着!日子好过是一天,难熬也是一天,你就是成日对我打来骂去,我又能找谁说去?只我这心里也凉了大半,你也甭违心的哄我,也别作践自己让我看,咱们就撂开手,各过各的!你若觉得我不好,也只管休了我找好的去,反正我名声本来就不好,也不差再加一个‘休弃’的罪名!”金凤拿起丝帕轻轻压了压眼角的泪痕,推开陶清,穿好了衣裳下床。

    “不要!”陶清见金凤的神色,是当真不想和自己过了,顿时觉得手软脚软,使不上半点力气,只五脏六腑疼的大锤砸过一般,忙也翻身下床,一把将金凤抱住:“媳妇,好凤儿,你怎么罚我都行,只别跟我生分了,我原是太在意你了,才会这般失了分寸。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依,只要你和我好生过日子。除了你你叫我找谁去?”

    金凤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幽幽的吐出来:“何苦来呢,你若真心在意我,又怎会怀疑我?打心底里,你也是在乎别人怎么说我的,是不是?”

    陶清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辩驳的话来。是,他在乎,在乎金凤的名声,恨不得把那些嚼舌根的混账东西都拔了舌头,明明金凤那么好,怎么就让旁人那样编排,他是气不过,是替金凤打抱不平,可到头来,他自己也落入彀中,斤斤计较起金凤的名声来了。

    金凤见他不说话,便轻轻推开他,叹了口气,自去拿了针线绣起屏风来,她穿了金黄的丝线,在一朵朵红梅花上‘打子’绣花蕊,丝线扣了一个结,心上就系一个结,新婚的羞涩、甜蜜、快乐都在一粒粒花蕊里给缠了起来,缠的她心里疼。

    午后陶清娘来叫金凤包饺子,金凤推说早上出门着了风,不想去,陶清也说金凤身子不舒服。陶清娘见金凤眼圈发红,一摸额头果然有些烫,便嘱咐陶清好好照看,自己去叫了陶大家的。

    陶大家的哄了大妮睡着,跟着陶清娘到厨房。陶清娘已经拌好了白菜豆腐馅儿,又加了一斤猪肉,俩人一个轧片儿一个包,不一会就包了百来个。

    陶大家的一边包着饺子,嘴里也不闲着:“老三媳妇怎么没来,干活的时候躲的远远的,吃的时候比谁都起劲儿!”

    陶清娘拿擀面杖轧了一个面片:“我叫她了,只是她今儿个身上不大爽快,我摸了额头确实有些发热,便叫她歇着了。就咱俩包,也够晚上吃的了,好容易吃顿饺子,大家都高兴,多吃些才有福气。”

    陶大家的道:“怎么这就发起热来了,早上还好好的!我听村里姜家嫂子说,他男人拜年回家,正看见金凤和郭家老大在巷口拉拉扯扯的,俩人不知道在那摸索什么呢,老三还因为这把那郭明打了。你说她出去拜个年都能勾搭上男人,日后要是清哥出门干活,有几天不回来,那还了得?要我说,这样的媳妇咱们家不要也罢!”

    “哎呦,怎么还有这么一桩故事,我说金凤泪眼盈盈的呢,感情是吵架了吧,不行,我得赶紧看看去,别让清哥儿欺负人家女娃。”陶清娘放下手中的擀面杖掂着一双面手就要去找自家儿子。

    “我的娘!你这会子去有什么用,他们该吵的早吵完了!就金凤的那个性子,不欺负咱们清哥就是好的了,哪个还敢欺负她?就是真有什么她也不会承认的,我劝你省省吧!”陶大家的翘着兰花指,在饺子上捏了个精致的撮儿。陶清娘叹了口气,两口子过日子,她个当娘的,不劝还好些,劝了说不定还火上浇油,想想还是算了,便又回来坐下,接着擀面皮儿。

    晚间吃饭,金凤咬了两口饺子就撂下筷子说吃饱了,陶清吃到一个红糖馅的,讨好的夹到金凤碗里:“凤儿,这个是红糖的,你吃!”

    金凤摇摇头,强笑道:“我不爱吃甜的,你自己吃,开春赶紧再娶一房媳妇,扶正了她做正室我作妾也好,或者直接休了我也好,你们好甜甜蜜蜜去。我若吃了这饺子,岂不是抢了你的好兆头!”

    陶清让她抢白的心里难受:“我不过觉得这个好,让给你吃,你倒生出这许多口舌来,罢罢!算我多事!”

    金凤又笑:“你不是多事,你是多心!随便什么你都能想起些是非来!”

    大江家的拿汤匙舀了口汤,小心吹凉了喂给大妮:“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会空穴来风的惹人疑心!与其埋怨旁人,倒不如自己言行注意些吧!”

    金凤听她话里有话,这样夹枪带棒的,显然是说她了,便道:“我倒是行得正坐得端,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自己过好日子,偏生就有人叫你不安生!”

    陶老爷子把碗重重的放到桌子上:“都吵嚷什么呢!难得吃顿饺子,不好生的多填几个进肚子祭祭五脏庙,哪来那么多话!咱们家虽是庄户人家,该讲的礼仪还是要讲的,食不言寝不语!既然不想吃,就都撤了,谁也别吃了!”

    陶二家的忙笑道:“别啊!爹爹,我这还没吃饱呢!您孙子要是饿着了,晚上又闹的我消停。您也再多吃几个,一年到头,也难得吃顿饺子嘛!”陶老爷子看看二河媳妇的肚皮,想着自己快要出生的小孙子,渐渐的消了起气,复又端起碗吃了起来。

    吃完饭,金凤回屋。陶清娘又拉着陶清嘱咐了半晌,说女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多哄哄没有不好的,又说金凤那孩子是个难得的,定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叫陶清且莫昏了头辜负了好人。

    金凤从柜子里又抽出一床被褥来,铺在地上,在火炉里添了炭,便和衣睡在了地上,陶清进来一看这光景,心头一紧,忙过来蹲下身子劝金凤,尽捡着软话说:“金凤儿,地上凉,这大冷天的,你这么睡一夜,定然会落下腰疼的毛病的。”

    “你自去睡你的,不必管我!炉子里有炭火呢,我并不觉得冷,再说就是落下毛病又如何,难受也是我难受,碍着你什么!”金凤也不睁眼,翻了个身,不去理他。

    “我的小祖宗!你要是不解气,打我骂我也好啊,你别折腾自己啊!媳妇儿,你既觉得我碍眼,你去床上睡,我睡地上,好不好?要不我蹲到门口给你守门去!”陶清说着站起身就要去门外头。

    金凤伸手拉住他的衣裳下摆:“大冷的天!你不活了!还不快回来!”陶清转身复又蹲下:“凤儿,你别气了,白日里原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不敢这么着了!我抱你到床上去睡,好不好?”

    金凤道:“我去床上睡也成,但你得睡地上!谁叫你不信我还弄的我那么疼!”“成!你让我睡哪儿我就睡哪儿!”陶清无奈的笑道。

    抱起金凤,陶清轻轻把她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又把汤婆子给她捂在脚下,自己睡到了金凤刚才躺过的地上的被窝里。成亲以来,陶清都是抱着金凤睡,那身子软软的香香的,娇小玲珑,让陶清醉晕晕的就睡过去,今日怀抱里空落落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地上又冰凉,陶清冷得缩成一团,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越发后悔自己的鲁莽。

    金凤听着陶清在下面唉声叹气,也是睡不着,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帐子,夜深了,冬日的黑夜静悄悄的,村子里连狗吠都不闻一声,偶尔传来两声野猫的叫唤,更显得凄凉。

    “清哥。。”金凤翻过身,看着地上黑漆漆的一团,轻声叫道。

    “嗯,凤儿,怎么了,睡不着吗?”陶清立马柔声答道。

    “睡不着。我知你因在意我才生气,那你可知我为何生气?”金凤认真问道。陶清沉吟半晌:“因我不信你!媳妇儿,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嫉妒,嫉妒他们很早就认识你,你与他们相熟,也真的叫了他们几年的好哥哥!我只恨没早早的在你身边,没能护你周全!凤儿,你别气了,我以后好好待你,再不叫你受委屈。说起来,两口子哪有隔夜仇,你好生睡一觉,明日若还不解气,你就罚我给你跪着端茶倒水伺候你,可好?”

    金凤噗嗤一笑:“让你说的,我倒成了恶婆娘了!罢了,也不用等到明日,我这会子就渴了,你给我倒杯水喝吧。”陶清听了爬起身来倒了杯茶端到金凤面前,金凤却不接:“刚才谁说要跪着给我端茶倒水的?你端的也不是茶,我不嫌弃你的水不好,你的礼节总要做到吧!”

    陶清宠溺的一笑,撩起下摆单膝跪地,双手奉上茶:“夫人请用茶!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金凤就着陶清的手喝了两口水,摆摆手:“罢了!你也别在下面跟个刺猬似的团成个球儿了,赶紧上来睡吧。”

    陶清欢喜的放下茶杯,脱了鞋就上了床,一钻进被窝就往金凤身上蹭:“媳妇儿,好人儿,你真疼我!”金凤轻轻打他:“别闹!赶紧睡吧!我乏了!”

    陶清乖乖的躺着不敢动,想想又不死心,张开胳膊把金凤搂在怀里,过了半晌,觉得小腹这股子燥热实在压不下去,便小声求金凤:“凤儿,睡着了么?”“嗯。。”金凤迷糊的唔哝一声。

    “凤儿,我难受。。白日里就没尽兴,这会子憋得慌,你疼疼我。。”说着添上金凤的耳珠,金凤让他这暖气一吹,身子就软了:“你轻些,若再弄疼了我,定不饶你!叫你睡一个月的地铺!”陶清见金凤应了,立马来了精神,俩人又是刚解了误会和好的,感觉比平日更亲密一些,这一闹腾就是大半夜。

    过了这一晚,陶清和金凤俩人好的如胶似漆,人前不怎么着,关起门在自己屋里时,陶清每日都给金凤更衣穿鞋,通发梳妆,他自己乐得如此,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除了日子清苦些,倒也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