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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放亮,于谨赶着马车同李飍进城了。一是进城给李飍医治腿伤,二是进城料理绸缎庄的生意。
兰妮随后移于后院杂役舍,于妈念在她是小夫人的身份,将自己的一间房子让了出来。她好歹是少爷的乳娘,屋里一应具全。兰儿有些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愿意住进去。推来推去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两人同住一室。
兰妮名义上是李府的小主人,李飍的小夫人,由于新婚夜犯错,被贬为杂役,吃穿用都是下人的待遇。每天干着洗衣,劈柴,烧火所有下人该干的,她都抢着干。
第一天便在她不停的忙碌中度过了。
掌灯时分,兰妮望着房间里唯一的床发愣,怎么睡?
于妈刚好进门看出她的心思“小夫人,你就在此歇息吧,我去小小那儿挤一挤!”
兰妮一听,这怎么好意思呢,要是让旁人多嘴了去,指不定大夫人会怎么罚她,大户人家,一个小妾在大夫人眼里,那可是眼中钉肉中刺!
“千万不要啊,于妈!咱俩就这样挤一挤吧,好歹可以凑合着睡下,倒暖和!”
可不是,不是说抱团取暖么?好歹比睡材房要好很多!
“哪能啊,小夫人身子矜贵,老生岂敢?”
“于妈,就这样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大夫人听了闲话,倒连累了你。”
于妈仔细一想,倒也是,虽然仗着自己是少爷的乳娘,大夫人还是看点薄面,但并非是亲娘,终归是个下人。
“哎,那就委屈小夫人了!”
“于妈,哪里话,一点都不委屈,我觉得挺好的!”谁说不是呢!嫂子改嫁后的那些日子,她都快憋疯了!晚上睡觉也不踏实。一个小姑娘家的一个人单独过日子,尽管是两世为人。到底自己身单力薄的,万一遇上歹人,她都不敢想象。
好在大家都是贫苦人,她得已平安长大!
李飍不在府里,大夫人也不曾为难于她。她随心干着下人的活,日子过得倒还算清净安稳。
兰妮很感激于妈的照顾,李府这么大,于妈一直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尽量避开大夫人的眼线,避免大夫人找茬办难看。
兰妮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十多天相处下来,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找到了无私的母爱。
晚上,一张床里,兰妮搂着于妈感慨地说“于妈,你太好,就像我亲妈一样”。
于妈笑笑,拍着她的小手说“少爷小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总爱搂着我的脖子这么说,到现在我都还能记起他小时候的模样哩!”
“你别看少爷平时凶巴巴的,心可善哩,你和他相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摸准了他的性子”
兰妮闭上眼,新婚夜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我没有过高的要求,能吃饱肚子,能平静地过日子就行了”。
人只要思想简单,无欲无求,少了执念,日子还是过得去的。有那么点憧憬,她倒希望日子就像这样过下去。至少现在她过得很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过去了十来天,兰妮已经习惯了李府的生活,偶尔还有点闲时间,她便扎进后院的墙角边一个人静静地想心事。冬日里夕阳的余辉从院子里高墙上斜满偏院,残阳如血,梅枝下瘦弱的身躯静静仁立
“小夫人……”
身后的声音乍响,她吓了一跳,这人,走路不带声响!
回头看,她两眼放光,脱口而出:“成哥哥……”
“在下于谨……”后半句“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没说出口。
她盯着他看,生怕错过了什么,没错,没认错,分明就是成哥哥。丹凤眼剑眉方脸厚嘴唇,没错就是她的成哥哥。她抓住他的胳膊笑逐颜开:“是你是你,成哥哥,我总算见到你了。”说着她眼圈就红了。
于谨一时之间也微愣,“在下于谨,小夫人,少爷回来了,请您过去。”
白兰妮突然反应过来,如泄气的皮球。此成哥哥非彼成哥哥。那是她二十一世纪的邻家大哥,这个长得像成哥哥的人,她在新婚之夜见过。便是那晚抱走李飍的侍郎。只因当初自己惊恐,没有注意他。
此刻的“成哥哥”冷漠的表情如寒冬的冰溜子!一冰到底周身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她后退两步垂首滟色,眼里的情绪下沉,低低道:“对不起!”
于谨看了看她,眼里露出诧异,一瞬即逝,再也看不出半点情绪。一声“请吧……”冰冷的生线不待她回应已旋身离去!
于谨走得不紧不慢,但是她得大步快走才能勉强跟上。
出了偏院的门,沿门前的长廊一直走到南,见拱门上镶一副鎏金横匾,正中两个大字“竹苑”。
白兰妮心中揣摩,喜竹之人当君子才对,不知是否人如字意。
白兰妮这几日一直在偏院里,偌大的李府她可没敢随便走动。
这竹苑真是名副其实。小花园两边长满翠绿的南竹,一排排很整齐地立于走廊两边直直向前延伸望不见尽头!拐了两道弯眼前豁然开朗,石板铺就的平台,中间一座八角凉亭,亭中圆圆的石桌,四周围满雕花木凳。平台左边大概就是百花小院。依稀还能看见凋零风干的花骨朵。右边一眼便见人工莲花池,冬天的莲花池里垂于一片片枯黄的荷叶,倒是忖着池子里清透的水中一簇簇红艳的锦鲤鱼,煞是好看!
绕过莲花池,穿过长长的沿廊,来到正中间的房子前,于谨止步:“爷,小夫人来了”。
屋子里传出“嗯”……猜不出任何表情。于谨立于屋前左手挑起厚重的门帘举过头顶,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小夫人,请进。”
白兰妮看了于谨一眼,打心眼儿她还是认准于谨是她前世的成哥哥。只是他的表情太过冷漠。收回眼,小碎步踏入房间,身后的帘子轻轻地垂下。雕花门窗孔折射进的余晖照在房中的茶几上。旁中之人正悠闲的品着茶水。
兰妮偷瞄那人一眼,却见他两眼直直的看着门口站立的自己,四目相对,眼前之人约莫年近三十,浓眉大眼紧锁,凉薄的嘴唇紧抿。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爷……”她掩了情绪低下头怯怯的喊了一个字,心中胆怯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啪”的一声响,刚刚还悠闲地品着茶水之人“咻”地站起来。她吓得一个颤抖,心中腹诽:完了,算总账来了,新婚夜踹了他一脚,今天来报仇的吧?
“是谁让你穿成这幅模样的,嗯”说着,一瘸一拐跨到她的跟前,细长的手指捻起她的袖口扯了扯,她的衣襟随着往上提了两寸。标准的捉襟见肘。等她明白过来,脸已羞红若熟透的石榴。
他愤怒至极两手扣着她的衣襟左右一使劲,“嗤啦”一身响,她的外衣被撕开。露出白色的中衣,这酷冷的冬日,她居然没穿一件防寒的冬衣!而巨大的惯性力量使得坚硬的盘扣生生划伤她的左下额。她“啊”的一声赶紧用左手捂住下额,右手抓住胸口的衣襟。李飍看了她一眼,松开两手,旋身抓起桌上的青花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他恼什么?恼她穿着寒酸?恼她穿着单薄?
于谨听见动静掀帘进来。“去,请大夫人和偏院的人……”李飍不待回头的发话。于谨一言未发,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白兰儿,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李飍转过身来,看着瑟瑟发抖的人儿,潋了情绪。走到她面前伸手刚想掩上撕开的衣襟。她惊恐地瞪着乌黑的双眸,如待宰的羔羊似的惊恐,可怜的模样刺痛他的双眼!他终究还是收回手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白兰妮往胸口拢了拢衣襟垂头立于窗下。
很快,大夫人刘氏,于妈,管家陈伯,丫鬟小小,依次进来,于谨最后进来,扫了一眼众人,所有的人里面,小夫人的穿着是最破最滑稽的,连丫鬟小小的穿着都胜过她。
“大夫人,你看看这些人里有何不同啊!”李飍挑眉斜视着刘氏。刘氏扫了一眼,其他的人都是刚刚才到,只有白兰妮早就来了,而且还死死地捂住嘴,难道是刚刚挨了嘴巴子?想到这里刘氏恬着脸上前:“爷,你这是怎么呐,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小心气坏了身子!”说着伸手覆上他的胸口作顺气的样子。李飍皱眉侧身避过。刘氏的手举在半空中,她一个愣怔,这就表示爷在生她的气么?故意办她难堪么?尴尬的收回手:“爷,妾身愚钝,有什么话还请爷明示!”
一句话成功的挑起了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好一个愚钝,你这个当家主母可真是愚钝,嗯!”
“你可看清了,这些人里面,有谁不同,嗯!”
“妾身愚钝……”她嘴里喊着愚钝,心里可狡猾着,爷的怒火是冲着她来的,尽管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少说话,以免说错话,引发爷更大的怒火。
“爷看你这个当家主母是不是当腻了,你给爷物色的妾室呢?爷娶回来的怎么是乞丐,嗯,是不是爷不在这府里,这李府的家规便可无视了么?嗯!”
刘氏一听,看了一眼白兰妮,可不是么,这么一提醒白兰妮穿得还真像个乞丐。她的嘴角很劲地抽了抽。作为李府的夫人,无能排序大小,衣着必须要讲究,这也是李府的门面不是。尽管她现下被罚入后偏院,可只要爷还没下休书,这白兰妮就还是主子。但是眼下白兰妮穿成这般,究竟为何她也不明。看看白兰儿的穿着,粗布麻衣分明是干苦力活的下人穿着。她赶紧跪下“爷,妾身真不知白氏原何穿成这样,不如问问她的贴身丫鬟小小!”
小小一听,“噗通”赶紧跪下:“大夫人,少爷,小夫人的陪嫁箱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除了小夫人身上的嫁衣,便没有可换着穿的衣服了。小夫人这几日便是穿着奴婢的。”
这就对了,白兰妮要高小小半个头,原是她瘦弱,勉强可以穿上,也就滑稽的捉襟见肘了。
“放肆,你为何不禀明,让你的主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李飍终于忍无可忍。
眼看丫鬟小小就要遭殃。白兰妮“噗通”也跪了下去
“爷,不怪小小,都怪兰儿,侄儿等着钱治病,兰儿顾不了给自己置办衣物,将五十两银钱全数留给了嫂嫂。至于穿小小的衣裳,兰儿想,反正是干粗活,用不着穿得太好……”
于谨正想发怒,谁说让你干粗活了。但听得大夫人惊呼,
“什么,才五十两,妾身明明给了花婆五百两才买下来……”
于谨愣了怔,瞬间心思已是千回百转!
“够了……”李飍闭上眼,谁也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试想,什么样的情形下,一个女孩会为了五十两银钱把自己给卖了!</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