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笑道:“因为今天晚上我另有事情要办。”
宁静狐疑而警惕地道:“大盗当前你不管,难道你真要去搜寻也许并不存在的小毛贼?你如此舍本求末,到底想干什么?”
杜奇笑道:“欲知究竟,宁姑娘何不跟着我去瞧瞧呢?”
宁静脸上的狐疑之色更为凝重,愤然道:“别想让本姑娘上你的当,既然你不管,本姑娘便去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看你是帮他们还是帮本姑娘?”
语毕,宁静狠狠地瞪了一眼杜奇,紧了紧手中剑,毅然向刚才那间道观走去,杜奇并不阻拦,只是笑道:“他们早已人去观空,宁姑娘去找谁呢?”
宁静闻声止步,不信地道:“你骗人!”
杜奇笑道:“在下是否骗人,宁姑娘去瞧瞧不就明白了。”
宁静愤然道:“本姑娘正欲前去,你却说他们早已离去不让本姑娘前去,既然明知他们已经离去,本姑娘再去还有何意义?可你偏偏又要叫本姑娘前去,你如此颠三倒四到底是何用意?”
杜奇显得无奈地道:“在下只是想让宁姑娘明白,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并无虚假,如果宁姑娘仍然不信的话,在下便陪宁姑娘走一趟好了。”
宁静见杜奇果然向刚才那间道观而去,不由暗暗高兴,决定等会只要进入道观,便故意弄出一点响声来惊动那些人,若能趁机摆平他们当是好事一桩,也好了却这桩心愿,可到得观中,宁静却大失所望,只见四周静静悄悄地毫无声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宁静不由担心地道:“不见了那些人,我们如何阻止他们的阴谋呢?”
不等杜奇回话,宁静忽然略显紧张地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们已经离此而去了?难道你和他们是一路人,故意引本姑娘到此意图不轨?”
杜奇笑道:“宁姑娘害怕了吗?”
宁静又紧了紧手中长剑,顿觉胆气一壮,冷笑道:“本姑娘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会害怕?少给本姑娘嬉皮笑脸,赶快回答本姑娘的问话,否则,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杜奇仍然平静地笑道:“宁姑娘请看,观中到处一派荒芜,屋顶落叶堆积,而且破败不堪,显是久无人居,那些人到此只是临时聚会,事了后自会离去。”
宁静见观内情况果如杜奇所言一般无二,当下不由信服,怪怪地盯着杜奇,忽然笑道:“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实是难得,本姑娘佩服,如果你心术不正,不知将来要变成怎样的大魔头,更不知要给江湖造成多大的伤害,你叫本姑娘如何对待你呢?”
杜奇笑道:“这好办,只要宁姑娘一直跟着在下,时刻监视着,在下便绝不敢在宁姑娘的眼皮底下作恶,说不定还会变成有益江湖武林的大侠呢。”杜奇本无意调戏宁静,只是突然想起鲁妙儿之言,竟然潜意识地欲将宁静收留在身边。想起鲁妙儿,杜奇的心不由一痛,顿感一阵迷茫一阵沧桑,他才不假思索地说出那番话来,只是他尚未知觉而已,等到话语出口,杜奇才猛地意识到如此言语有些唐突。
宁静对杜奇本有所防范,即使杜奇循规蹈矩,她也要吹毛求疵,此时自然听得出杜奇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她尚以为杜奇终于忍不住即将露出本来面目,芳心中一半喜来一半忧,喜的是自己并没有冤枉好人,忧的是不知刚才所见那些人的去向,无法阻止他们作恶,即使面对他们,有身旁这个坏蛋碍手碍脚终不得便,思前想后,宁静猛地下定决心,笑意盎然地道:“你想得到挺美的,只可惜本姑娘怎能上你的当?看剑!”话语声中,宁静暗运玄功,柳腰一扭,手中剑化白练随身而走,似一道闪电直刺杜奇的咽喉。
杜奇见宁静终于向他出手,不由暗叹一声,将全身的浩然之气凝聚于右手,瞅准宁静的剑势,右手疾快无伦地迎去,于间不容发之际用拇、食二指夹住宁静的剑尖,宁静的剑势顿止。
宁静没想到杜奇的功力如此深厚,仅用两根手指便牢牢地夹住她疾刺而出的长剑,无论她如何发力,都不能移动分毫,一股极度恐惧之感突然漫延全身,看来今日不能幸免矣!思念电转间,宁静忽然放开手中剑,似若无其事地嗔怪道:“既然你想要此剑,就送给你好了,大不了本姑娘再去抢一支。”
杜奇右手前伸,将剑柄送到宁静面前,淡定地道:“在下一向不用兵器,要剑何用,拿去吧,千万别想再偷袭在下,在下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把握好分寸,万一不小心伤到宁姑娘,于大家都不好。”
见杜奇并无伤她之意,宁静大感不解,迟疑地接过长剑,舒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嫣然道:“谁偷袭你了?本姑娘只是想试试你的深浅,哪知你一个大男人如此小气?你以为你有本事伤得到本姑娘吗?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杜奇本欲说几句狠话将宁静气走,但看着宁静的花容月貌,杜奇实不忍让她难受,更不忍让她伤心,忙转开话题道:“时间紧迫,在下办正事去也。”
见杜奇说走就走,宁静急忙跟在他身后,疑惑地道:“到何地办何事呢?”
杜奇虽然早已打定主意不再招惹任何女孩子,可他突然发现对宁静竟然有些意动,杜奇不由深感讶异,难道自己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无行浪子?当下忙收拾起心情,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与宁静保持距离,淡然道:“在下想去看看宁姑娘傍晚所救之人在干什么勾当,宁姑娘有兴趣去瞧瞧吗?”
宁静闻言不由一怔,兴趣高昂地道:“本姑娘当然有兴趣,只是他们早已走远,你如何找得到他们呢?”
杜奇话刚出口,又不由暗暗自责不已,不说后面那句话要死人啊,为何总是忍不住邀她同行呢?现在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宁静拒绝与他同行,可宁静的话却让他彻底失望,此时他自然不便再显露自己的本事,万一让宁静对他感起兴趣来那麻烦就大了,于是道:“因为另外那一人是在下的朋友,他自会沿途留下暗记,在下要找他们自然轻而易举。”
宁静恍然道:“怪不得你眼看着他们离去并着急,原来你早有打算,看来你这人狡滑得很呢,可是,那人不是说你带人杀了他那朋友一家子人吗,他怎么还会帮你呢?”
杜奇闻言不由深感郁闷,这宁静时而机灵如鬼,时而愚钝如猪,不知她是故意使然还是本性如此?也许多半是她江湖经验不足,杜奇不由气苦地笑道:“宁姑娘你与那罗长河素不相识,他的片面之词你也深信不疑?”
宁静并不以杜奇的责问为意,嫣然道:“原来他叫罗长河,你知道他,哦,那罗长河是怎么说你的吗?”
杜奇故不作不知道:“他是如何赞扬在下的呢?”
宁静扑哧笑道:“他说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坏蛋,不但杀了他们全家,而且连劝你的朋友也不肯放过,一路追来更是穷凶极恶,滥杀无辜。”
杜奇笑道:“宁姑娘认为如何呢?”
宁静笑道:“本姑娘当然不会全信他的话,否则,你早已死在本姑娘剑下!”
杜奇见宁静绕了一个弯子来解释她并未完全相信罗长河的话,她的问话看似无关紧要,实则一针见血,显是工于心计,可这与她看似天真的言行大为不符,杜奇不但深感郁闷,而且还有些心惊,实不知宁静的心意到底如何?忽然心中一动,再不顾得考虑宁静之事,忙止步叫道:“糟糕,我们上当了!”
宁静娇嗔道:“好好的一惊一乍干什么?”见杜奇忽然转身飞奔而去,宁静急忙跟上来叫道:“你不是要带本姑娘去看那罗长河在干什么勾当吗?现在风风火火地往哪里跑?喂,你到是慢点啊。”
杜奇头也不回地叫道:“救人要紧,如果你实在跟不上,便赶快回荆州去吧,江湖中尔虞我诈血腥遍野,并不是你呆的地方!”话虽如此,但杜奇仍然放慢了脚步,让宁静能跟在他身后。
听到杜奇的话,宁静不由暗惊,但她却似毫不在意地叫道:“这不公平,你深知本姑娘的底细,可本姑娘却对你一无所知,还不赶说出你的姓名来历?”
杜奇笑道:“天下本来就无公平之事,宁姑娘聪颖无比,何须如此斤斤计较呢?再说,姓名只是一个代号,来历更可以胡编乱造,宁姑娘想听吗?”
宁静撇了撇嘴道:“不说拉倒,谁稀罕?”
说话间,两人已奔上一道小山梁,突闻一阵阵嘈杂声直贯耳鼓,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对面山坡上十余支火把闪耀,隐见无数人影奔走追逐厮打,杜奇忽觉心中一紧,再顾不得等待宁静,猛然向斗场奔去。
杜奇凝目四望,极目之处并不见半户人家,小道直通山上,却是杂草丛生,显是久无人行,杜奇沿道而上,到达半山腰仍未看到刚才所见的火把,不知那些人身在何处?杜奇心中发急脚下加劲,正行间,突见左前侧山坳中有一破败道观,忙奔过去一看,只见观内一片狼藉,刚刚采挖下来的草药撒满庭院,损毁的采药工具痛苦地躺在地上,显是有人曾在此处搏斗,但却已不见任何人踪。
杜奇循迹而行,穿过道观,从观后林中转过一个山角,忽见一人倒卧在地,杜奇本已蹦紧的心弦不由拉得更紧,见那人虽是郎中打扮,但却十分陌生,虽不知他是哪一方的人,杜奇悬起的心却安稳不少,刚行几步,又见一人横躺在路旁草丛中,杜奇方略松的心又猛地抽紧,忙奔过去扶起那人叫道:“杨大哥,你怎么在此处?”原来那人乃是九江威武镖局的杨大有,此时早已气绝身亡,哪能回答杜奇的问话?
耳闻前方山上隐隐传来呼喝打斗之声,杜奇急忙放下杨大有向前掠去,一路上只见死尸东横西错:有武士、有郎中、有道士、也有与杨大有同样打扮的镖师,就是不见李时珍和庞宪,杜奇已不知自己是该惊还是该喜,忙沿路向山上奔去,转过一个山角,只听一人狞笑道:“叫你写,叫你写,老子把它烧了,看你还写不写?”
杜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四旬的道士一边叫骂一边愤愤地撕扯着一叠稿纸,随手一把一把地丢在身前的火堆中;李时珍、庞宪和另外三人皆满身血污,神情疲惫,被十余人围着猛攻不休,他们数次奋力反击,似欲扑过来抢夺那道士手中的稿纸,但却未能如愿,反被*得连连向身后的悬崖边退去。
一个郎中打扮的人为躲避迎面直刺过来的长剑,后退时一脚踏空向后一仰,竟然摔下悬崖不知生死,而此时李时珍和庞宪也已身临悬崖边沿,脚下的泥石受力不住纷纷掉落,而那十余人出手仍然毫不留情,拳脚兵刃一齐向李时珍和庞宪身上招呼,如此威势他们在心疲力竭之时根本无法招架,唯有后退避其锋芒,可他们身后便是悬崖,已退无可退。
杜奇见情势危急,不由大喝道:“住手!”喝叫声中,杜奇猛地腾空而起,似劲箭般向李时珍立身处射去。
杜奇的声音暗含浩然之气,犹如九天惊雷一般炸响当场,但那十余人却似未闻一般攻击依旧,反是李时珍和庞宪闻声见是杜奇到来,不由心中大喜,突然精神一振,奋起神威不退反进,李时珍双掌嚯嚯,宠宪的剑光闪闪,猛地向敌人扑去。
另外两人镖师打扮,本已神情萎顿,在敌人的强猛攻击下似已失去斗志,听到杜奇的叫声知是有人来援,不由喜出望外,但见敌人的攻势实在太过凌厉,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相抗,为了保住李时珍和庞宪,他们两人竟然猛地跃起,用自己的身体迎接敌人的兵刃和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