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夜里没睡好，还是在沈家楼下着了凉。凌墨一睁开眼就感到脑袋发沉。他摇摇晃晃的进了卫生间，冰冷的水扑到脸上，这才清醒了许多。
“师哥，你起来了吗？”
钟离在卧室门外轻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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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凌墨拉开门。
“师哥，你昨晚没休息好？”
凌墨一脸的倦容让钟离担心。
“嗯，做了一晚上怪梦。”
“不会吧，梦见谁了？不会是姚墨珠吧？”
钟离咧嘴笑。
凌墨深深看他一眼：“阿离，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对不起凌总。”
钟离暗自吐舌。
“一大早跑进来有什么事？”
凌墨转头又进了卫生间，脑子还是有些晕。
“哦，忘了正事了。今天一早，lily姐就打电话来了，让你一到公司就去见凌董。”
“伯父？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
凌墨心下奇怪，凌傲北居然会如此正式的通过他的行政助理来下达指令，这不像伯父的作风啊。
“好，让容姐准备好早餐，我马上下楼。”
草草的用过早饭，凌墨便催促钟离备车。一路之上凌墨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并不与钟离说话，不免让钟离瞎担心起来。
“奇怪了，今天谁惹师哥生气了？难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不待钟离开口询问，车子已驶进流觞大厦的地下车库。
“凌总，去几楼？”
钟离看着凌墨略显阴沉的脸，无端的有些害怕。
“去伯父的办公室。”
“喔。”
钟离乖乖地按下楼层键，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凌傲北的办公室在十楼一下。他不喜欢高楼层，说是人老了，要接接地气，住太高离天太近，心里不踏实。
这间办公室坐北朝南，采用中式装修风格，一应家具摆设不是黄花梨就是酸枝木。凌傲北一生崇尚节俭，不喜奢华不讲究吃穿，唯一的喜好就是木头，只要听说哪里有好木头展出，第一时间便要去观赏。
凌墨一推开凌傲北办公室的门，一股淡淡的烟味便飘了出来。凌墨不由自主地皱了皱好看的浓眉。
“伯父，不是让您把烟戒了嘛。”
“噢，你来了。”
凌傲北像个做了错事又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似的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赶忙将吸了一半的香烟捻灭了。
“昨晚你怎么那么早就离席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凌墨一愣，一大早急急忙忙的找他，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是，只是感觉有些闹。”
他顿了顿。
“大概是这段时间清净惯了，一下子不太适应这场合了。”
凌墨的解释多少有些牵强。凌傲北并不言语，只是给侄儿倒了杯热水。
“伯父……”
凌傲北的无言令凌墨不安，他熟知的凌傲北一向有一说一从不磨磨唧唧，今天，倒是处处透着些古怪。
“伯父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嗯，是有这么个事。”
凌傲北显得有些迟疑，他重重地咳嗽两声。
“小墨，昨天的会议上你也知道了我们将跟慕桦集团合作的事宜。”
凌墨目光深邃地看着伯父。
“本来是件好事，不过，那个姚家的千金指定你做项目负责人。你看，怎么样？”
“姚墨珠？”
凌墨冷哼一声。
“伯父，我怎么可能做项目负责人？公司里大小事物那么多，我已经分身乏术了。虽说这次跟他们慕桦集团合作的是一个大项目，可这个项目我并不熟悉，我怎么合适做这个项目负责人呢？”
“这些我都知道。可在这件事情上，姚小姐的态度似乎非常坚决，所以……”
“伯父。”
凌墨异常不满地打断了凌傲北的话。
“难道她这样要挟我们就一定要答应吗？姚墨珠那个人，我是十分不想跟她合作的。再说了，慕桦集团在商界的名声一向也不太好。”
凌傲北沉吟半晌才道：“小墨，你说的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你前阵子住院，很多情况不清楚。我们这次开发的那块地皮属于政府用地，因此，这个项目一定要取得政府的大力支持。而姚慕桦最早就是与政府合作才起的家，他与市府的各个部门关系都很密切。在这个项目上，他们慕桦集团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与他合作对于我们都有利而无害啊。小墨，你要记住，在公司的利益和个人的得失面前，公司利益永远都应该放在前面。”
“伯父，你明知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姚墨珠。这个女孩子过于张扬霸气，我也不喜欢她。可现在是谈合作，又没逼着你娶她，不过是跟他们合伙做生意，又没有签了卖身契。小墨，你要相信伯父，伯父不会用你的终生幸福去换取利益的。”
凌墨抿紧了薄唇。凌傲北叹了口气，轻拍他的肩头：“小墨，我知道你心里有牵挂的人了。可你在商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虚与委蛇，逢场作戏这点小事应该难不住你啊。”
“伯父，我是担心云落……她会不会……”
凌墨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算了。这次项目的计划书呢？我拿回去看看。”
凌傲北松了口气，看来，终于说动侄儿了。
“计划书和所有的项目合同我都交给lily了，你一会儿让她给你送过去吧。这件事有lily从旁协助你，我很放心。”
凌墨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
“伯父，您最近有没有……”
“什么？”
凌傲北抬头望着侄儿。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您最近有没有见过榟枫。”
“榟枫？听他母亲说，他好像是被他们学校设计系聘为客座教授了，常常不在公司。你不提我还忘了，昨晚怎么没问问他。”
“喔，怪不得最近老没见他人影呢。”
凌墨笑了笑。
“那，我就先上楼了。”
“好。”
客座教授？
凌墨嘴角闪过一个诡异的笑。
电梯稳稳地停在二十二楼，凌墨走出去的一瞬，大厅里立马安静下来。只听见一片恭恭敬敬的问候声：“凌总好。”
凌墨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只是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机灵的女孩凑了上去，问：“总裁，您需要什么？”
“嗯，沈小姐今天没来吗？”
“沈小姐。”
女孩明显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
“凌总，你找我吗？”
在那女孩不知该如何答话的时候，沈云落走了过来。
凌墨的嘴角浮上一个淡淡的微笑，他身边那女孩瞬间被融化了一般，半晌不能动弹。
“你去哪儿了？”
凌墨很自然地牵起沈云落的手。
“大家都看着呢，总裁。”
沈云落便便扭扭地想挣开他的手心。凌墨却加了几分力度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轻笑道：“怕什么？谁敢嚼舌头明天就自己去人事部交辞职信。”
“你……”
沈云落实在有些无语。
凌墨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敞开式办公大厅里的每一个职员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人得了指令一般，迅疾回归到繁忙的工作状态中。
凌墨扫一眼四周，满意地点点头。
“待会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lily商量，帮我泡一壶花茶吧。”
他放开了她的手，轻声说。
“好。”
她走向茶水间，被他紧握的手上似乎还留有一丝他的体温，她不由握紧了双手。就在这时，她的耳畔突然又响起安静严厉的声音：“你说你爱他？他需要什么知道吗？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对花粉严重过敏你知道吗？你带那么大一束花放在他办公室里是想害死他吗？你对他什么都不了解，你也敢说你爱他？你真的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