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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神通广大,我现在修得的也只是皮毛功夫,你若是抚顶成功,以后师父也会教你些本事的。”

    听到静心师兄谈及抚顶,叶响心中唯有呵呵二字。

    对静心来说抚顶是步入了修仙的法门,可对于叶响来说,抚顶之日便是他丧命之时。

    此时距离下一次抚顶日还有不到半个月,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好在这三年来,他也算是摸透了一些兴福寺人员的行为习惯。

    每到月中的农历十五十六两夜,月最盈时,兴福寺中的师兄弟们都会照例闭关念经。

    这个时候的兴福寺是最为寂静的。

    这样的规矩,就算是负责监视他的静心师兄也必须照例执行。

    反倒是身为俗家弟子的叶响等人不需遵守。

    这反倒成为了方便叶响行动的机会。

    是夜夜深,正值农历十五夜。

    静心师兄的诵经声照例从房间的屏风一头响起。

    他的声音时而低沉细碎,时而沙哑尖锐,就像是某种生物的低语。

    叶响从假寐中睁开了双眼,他轻手轻脚地走下了床铺,甚至不敢穿上草鞋。

    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刺骨地冷,叶响只能咬牙走着。

    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只有两次,前两个月他虽然已经摸清了静心师兄的规律。

    可他不敢贸然行动,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也担忧静心师兄会有什么别的布置。

    这一次距离下次的抚顶只剩半月,他不可能再等了。

    他打算逃离兴福寺,趁着这农历十五兴福寺众人都在闭关诵经的当口!

    吱……

    叶响缓缓打开了房门,哪怕是他做得再轻手轻脚。

    年久失修的禅房木门不可避免地发出了恼人的响声。

    忽地,静心师兄的念诵声断了。

    艹!

    叶响只得强行止住了手中推开门扉的动作,整个人形同一具僵尸一般立在门前。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静心师兄?你醒了?”

    叶响轻声问了问,却没有得到静心的答复。

    他缓缓偏转过头,却看见了极为骇人的一幕。

    那原本遮挡着他与静心师兄床铺的屏风后,此时完全没有了静心师兄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

    难道是发现自己要跑去找师父告发?

    叶响缓缓走回到禅房中,他现在可不敢再往外去了。

    若是静心师兄真去告发了他,若自己在禅房外被抓,肯定是百口莫辩。

    而且他也好奇静心究竟去了哪里,自己先前假寐时分明是一直有关注着屏风后的动静的。

    静心全程都在屏风后打坐念经,又是何时消失了呢?

    滴答。

    叶响顺着滴水声看向了屏风处。

    他悄然迈过了屏风,小心翼翼地向着屏风后瞟了一眼。

    屏风后是一块有些破旧的蒲团,而在那蒲团上方,此时却是在滴落着粘稠液体。

    那些红黄白相间的液体落在蒲团上,便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叶响距离尚远闻着,也几欲作呕。

    他顺着滴落的液体向上看去,伴随着缓缓上移的视线。

    出现在叶响眼前的,是一具倒挂的人体。

    那人的双眼瞪得浑圆,死死盯着叶响看着。

    叶响的心跳漏了一拍,浑身的汗毛竖起。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想不通去哪儿了的静心师兄。

    此刻竟然就吊挂在房梁上,用他那双大眼死死盯着自己看着。

    向后连退数步,叶响却发现了件怪事。

    那悬在房梁上的静心师兄,似乎正处于一个不太正常的状态。

    虽然双眼瞪视着自己,可他却是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就那样呆呆地倒悬着。

    叶响叹了口气,决定仔细观察一番。

    随着他凑近,悬在房梁上的静心师兄,也露出了隐藏在阴影中的全貌。

    静心师兄此时浑身赤裸着倒挂在房梁上,两条大腿处各插着一根有牛蹄粗细的大铁钉子。

    就是那两根钉子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房梁上,涓涓鲜血从他的大腿流淌而下。

    顺着他的脑袋滴落。

    与此同时,叶响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咔嚓……咔嚓咔嚓……

    似是什么东西开裂的声响。

    叶响抬头看去,只见静心师兄的头皮从中间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中,静心师兄裂开的头皮里似乎正挤出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

    随着那肉团缓慢钻出,一滩滩如淤泥般的腐臭肉团也从裂口中坠落而下,滴落在蒲团上。

    此情此景,让叶响觉着静心师兄像极了一只在树枝上倒垂蜕皮的人蛹!

    蜕皮中的静心师兄似乎没有自己的神智,睁开的双眼只不过是外层落下的皮囊。

    看来他此时正处于修炼某种邪术的过程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叶响算是松了口气,可眼前静心师兄蜕皮的景象还是让他不由心惊胆寒。

    兴福寺从头到尾都密布着诡异,叶响越想越觉得自己此时状况危险。

    更不能停留在原地驻足不动。

    于是他终于还是推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禅房。

    屋外此时已经因为白天的天气积满了落雪。

    光脚踩在雪堆中,叶响努力保持着平稳缓慢,这样才能不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此时的兴福寺,各个地方的灯盏全部都熄灭了去。

    唯独能够照明的手段是悬在空中的两颗差不多大小的巨大圆月。

    此时的兴福寺中,各个禅房都传来了一阵阵低语声。

    那是师兄弟们正在念诵的古怪经文。

    伴着这些古怪的念诵声,叶响逐渐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

    好久未出现的眼疾似乎又再次发作了!

    他前脚刚一落下,却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压根没有变化。

    后脚再一向前,却又发现自己四周的景象开始向后猛退。

    鬼打墙?

    叶响疑惑地想到,问真大师不是说自己的眼疾是能看穿虚妄的本事吗?

    为什么此时呈现出的景象却又会如此不合逻辑?

    耳畔的诵经声越来越响,而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事物也变得越来越扭曲了起来。

    不对劲!不是眼疾,而是这经文听不得!

    叶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连忙盖住了自己的双耳。

    经文不再入耳,刚一缓神的功夫,叶响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眼前,正是他房间中的那扇屏风!

    原来先前自己根本就没有踏出过房门,一直是在房间内自顾自地打转!

    难怪前几次静心师兄会如此放心地念经修行,不怕自己趁机逃跑。

    原来这兴福寺的古怪诵经声竟然会将人迷惑住。

    要不是自己是特殊的福宝体质,能够借助眼疾分辨真实与虚幻,恐怕早就被绕进去了。

    屏风后依旧没有师兄的身影,抬头看去。

    静心师兄果然还倒悬在房梁上,正从脑壳处开始蜕皮。

    叶响也由此推断出了自己被念诵声迷惑的时间点。

    大概是在推开门的瞬间,自己就被迷惑住了。

    明白了念诵经文声听不得,叶响也是直接从床铺上撕扯下两块布匹,塞进耳内充当耳塞。

    此时屋外依旧是沉浸在阴冷的月色中,可两颗月亮的方位已经有了明显的偏移。

    这个世界每天只有九个时辰,想要离开兴福寺逃下山去,留给自己的时间可不多了。

    就在叶响打算再次开门,打算就此逃离兴福寺时。

    一道诡异的黑影,悄然从门扉的侧边一闪而过。

    那黑影一起一伏地从禅房的侧门经过,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