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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上请天官解天厄

    术法归根结底是一种认知事物的途径。

    官晴盘坐在床上,眼眸紧锁。她身周淡蓝色符文若隐若现,整个人宛若神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吐出一口浊气,眼底神光内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推天演地】几乎毫无进步。

    那种【灵】她照常能感知到,也可以通过异能去沟通去使用。

    只是那格局似乎僵化了,就好像面前有种恒定的算法,

    她无论输入哪两个数字,最后输出的都只是加和后的结果,而不是乘积。

    “到尽头了吗?”官晴脑海中掠过那个少年的身影,最终还是垂头。

    “既然有人走到那一步,那就证明路还没到尽头。继续吧…”

    官晴正要再次闭眼凝聚【灵】,帐子外忽然传来响动。她起身刚要走过去,帘子先一步被人拉开。

    哪怕失去【灵】的加持,安娜身体素质在镇北关也不算最末一等。她小脸微冷,一言不发走到她面前。

    “方局长让你看着我。”

    “看着你?”

    官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让她走南闯北找有意思的东西,再不济,打架也算她本行。

    看人,还是看一个孩子?

    “…这你要不回去问问方局长,就说不喜欢在我这,想换个人呢?”

    安娜:……

    小萝莉没有理会她这番话,紧接着往下说,

    “…方局长说你这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我一个人过来就可以。我睡哪?”

    官晴望向室内仅有的一张床,沉默好久,

    “…你介意和我一起睡吗?”

    安娜没有回话,只冷冷看她,

    “我可以去要个睡袋,我躺在地上吧。”

    官晴神情不太自然,“你…不会着凉吗?”

    “我是异能者…”安娜冲她晃晃手腕上闪着淡蓝色荧光的【厌灵械】,“…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

    兴许是吃了自愈能力的福,小萝莉通体肌肤半点瑕疵没有,婴儿般荧白水润,一眼看上去跟瓷娃娃完全没有区别。

    她真的很难把她当成同自己一样见过血的异能者。

    或许是官晴的目光过分直白,安娜狐疑回视她半天,最后落下一句,

    “你应该…没有什么怪异癖好吧。”

    官晴:……

    “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吧,没事,大不了我去地上睡。”官晴刚一开口,帐门口忽然传来声音。她支应一声,荀老师款步进来。

    他手指一挥,一张床被放到两女身边,

    “官丫头,这位小姑娘就拜托你了。你们大小两个孩子好好相处…”

    荀慕清说完就走,完全没给官晴反应的时间。

    安娜冲她挑眉,意思很明确:现在有床了吧。

    “唉…没事没事,我主要是嫌麻烦,不针对你,那你就躺在那里吧。”

    官晴重新盘腿坐好,安娜投来目光,下意识要驱动【灵】预言,手脚腕却忽然一痛,【预言】被瞬间打断。

    官晴注意到她的情况,没好气提醒,

    “小妹妹,【厌灵械】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劝你别瞎用你那个预言能力了,吃力不讨好,还浪费时间…”

    安娜盯了好一会儿那银色镣铐上的花纹,

    “这种金属…好像很不常见?”

    官晴耸肩,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方局长他们什么也不跟我说,防我跟防贼一样。但好像是新锤炼出来的一种金属吧…灾变前还没投入使用呢,统治局制式长刀也是这种材质。”

    安娜哦了声,忽然想起什么,

    “这种东西…能阻断治疗吗?”

    “这还真不一定。”

    官晴咂咂嘴,“听说提纯度较高的这种金属能克制那些吃人的畜生,但造价极其高昂…”

    她顿顿声,似乎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安娜点头以示意理解,面前这位能跟她这种“嫌疑人群”说这么多实属不易,有所保留也是理所应当。

    谁料官晴却挥挥手,似毫无戒备,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灾变初期的时候就有传闻,说监督制造制式长刀的部门有某种诅咒。一旦进去了,就会彻底消失在整个管理体系里…”

    安娜微微一愣,“类似…保密部门。”

    “差不多吧。”官晴斟酌着措辞,“但要求要比那些保密部门严苛得多…不但要求身世清白,祖上好像还得有什么渊源。”

    她顿顿声,又补充说,

    “我也是因为师傅的原因,被邀请去那过。但…不出外勤多没意思,我就拒绝了。”

    安娜本意只是试探,没想到这位倒豆子一样跟她说出这么多,

    “果然,你们统治局局长不告诉你秘密是有原因的。”

    官晴:……

    夜色已深,又来了客人。终究不是探索进步之路的好时候,两女分躺在两张床上,官晴一挥手关了灯。

    寂静持续一会儿,官晴忽然问在他身边是什么感觉?

    安娜自然没有蠢到问他是谁,而是轻轻一句,

    “…没有人能真正站在他身边。”

    “那你们算什么,朋友?你愿意为了他当统治局的人质,怎么说也不只是陌生人那么简单吧。”

    “他是要杀我的人。”

    “啊?”

    这句话信息量过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杀你?”

    “嗯…”

    官晴沉默很久,最终问她是不是想死。

    “对,想很久了。”

    “那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去死呢?安娜拿这个问题问自己。

    简简单单是因为自愈能力过强,死亡成了奢侈品吗?

    可世界上总有些事预言家也不明白,

    “我不知道。”

    官晴呵呵一笑,

    “我没有在乎的人了,这条命为别人活活也无所谓。你也是这种想法吗?”

    安娜顿顿声,模棱两可回答,

    “差不多吧。”

    “那这么说我们还挺像的,都没什么目的地。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推着走走到现在,反倒成了活得最长的家伙。”

    黑暗中,官晴眼底神采寡淡,

    “有时候活的长不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诅咒。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在乎的人淹没在尘埃里,可你还站在原地,又不能心安理得地放弃,又不好视若无睹地前行。”

    安娜回头看她,似乎听到了很稀疏的雨声。

    一颗水珠顺官晴脸颊落下,没有多么惊心动魄的悲伤。

    她只是低低一句,也不知道在祈愿或告慰什么,

    “…福生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