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妮安静的看着顾秋检查她的身体，在这一刻，疼痛感似乎都轻了很多。
最开始躺在这的时候，她还是很不甘心的。
拼命的想要活下去。
想要完成自己没完成的事情。
可经过长时间的挣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已经活不下来了。
生命是很脆弱的。
这件事在很早以前她就明白。
即便她的意志力再强、执念再深，也不可能改变自己身体的情况。
现在的苟延残喘，也不过是无能为力、丑陋至极的挣扎罢了。
既然如此。
那她就将活下去这一目标，改为努力活到再看一眼影上。
喏~！
现在心愿已经实现了。
影上没有任何改变，平安无事，还是和往常一样温柔。
可她还没有死呢...
还想再多做些什么。
那她就再贪心一点，在最后的时间里，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话，全都当着影上的面说出来吧。
她对影上绝对不止崇拜这一种感情！
“影上...”
“先别说话，再等一会就好，”顾秋迅速的将缠在她身上的绷带一一拆开，露出其内狰狞的伤口。
这样做是方便一会注射生命试剂后，伤口愈合不会让绷带长在肉里。
亚妮很想说：
没用的，自己已经没救，影上不用再费心神在她身上了。
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她不忍心打断，不忍心让影上失望。
“影...影上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
顾秋怔愣了一下，难得的，亚妮会无视他的命令继续说话。
说不定亚妮真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但是...
“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留到待会再说吧，现在你先稍微忍着点疼，我马上就好。”
顾秋又将一条绷带拆开，由于需要动作很快，所以难免会牵扯到伤口，会让亚妮觉得有点疼。
但亚妮就像是没感觉到一样，认真看着顾秋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苦涩。
她也很想等待会再说。
很想听依照顾秋的命令行事。
可她能不能活到待会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可以现在说吗...”
“可以，说吧，我在听，”顾秋没再纠结这个事情，想说的话就说吧，反正这影响不到他拆绷带。
亚妮笑了笑。
虽然脸部的动作幅度很轻微，但确实是笑了。
“影上...抱歉，我恐怕很快就会死掉...”
“你不会死的，”顾秋低声回道。
亚妮只当作顾秋这是在安慰自己。
就算影上再强，也不可能改变她会死这件事情，这件事已经超脱人类力量的范畴了。
“我似乎...有些理解自己对您的感情是什么了。”
“我对您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崇拜，因为我在心中假想了一下，即便您变得比白鸽还弱，我估计也会继续成为您的手下...”
“心甘情愿...”
“那种感觉，我无法确切的描述，但我曾经请教过沈小姐。”
“沈小姐说那是...爱。”
最开始，顾秋还以为亚妮又是表忠心之类的，可往下听了两句后，就突然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
亚妮有些发白的嘴唇正好张开，略带沙哑且认真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我爱您...这是我不久前发现的事实。”
哈？
顾秋愣了一下。
发现顾秋正好在看自己，亚妮突然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
以她的身份，说这些话肯定是不合适的。
毕竟她只是顾秋的手下。
可她想着自己反正都要死了，不将心里想的这些东西全部说出来，多少会很遗憾的吧。
最起码，她想让影上知道这些！
顾秋沉默了几秒，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去忙着拆绷带。
谁知他刚低头，亚妮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影上，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完成之前的话...”
“其次是，没能和您去酒店...”
而且还是好几次都没得逞...
？？？
即便是稳如顾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还是不听使唤的抖了一下。
亚妮脑子被炸出问题了？
怎么会说这种话。
这难道是她的遗言吗？
谁家好人交代遗言，会说些这种东西啊？
他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选择无视这句话。
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活亚妮，至于其他的事情...待会再说！
亚妮见顾秋没有反应。
再次笑了笑。
这算是影上的默许吗？
影上在她生命的最后关头，对她说出这种冒犯的话，也变得纵容了起来。
白小姐说的对，影上真的很温柔！
“影...上，咳咳...”即便亚妮现在每说一句话，喉咙都好像被针扎了一般，但她还是觉得很开心。
“先别说话，等过一会，我会给你时间说的！”顾秋实在看不下去了。
哪有疼成这样，还要强忍着说话的？
是不是傻啊。
又不是一会不能说了。
难道去酒店就那么重要？不是...
现在说出来就那么重要？
可亚妮竟然第一次没有听从顾秋的命令，灿金色的眼眸中满是不舍和歉意，还有闪烁其中的泪光。
“我后悔了...”
“后悔没有和影上睡在同一间酒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出改变的！”
不过影上放心。
亚妮只是死了而已，并不是不爱您了！
“呼~”
终于拆完了。
顾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亚妮，旋即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生命试剂，找准亚妮的血管，轻推注射了进去。
然后就一下坐在椅子上。
单手扶额，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亚妮，眼神甚至还有些玩味。
嗯？
亚妮突然有股很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她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影上？”
“怎么了？”顾秋的笑容很温和。
亚妮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她发现顾秋眼神中的焦急已经消失了。
就好似她不会死了一样。
这种想法刚出现，她就摇了摇头，否定了。
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绝对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的。
等等...她刚才，摇头了？
意识到这点后，亚妮再次轻微的晃动了下脖子，发现自己真的能动了。
“影上，我...”
刚说三个字，亚妮就愣住了。
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说话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预计还需要几分钟，你应该才能恢复行动，”顾秋轻笑，“现在就先好好躺着吧，待会再说你没说完的话。”
亚妮头上冒出三个问号。
什么意思。
恢复行动？
影上在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手怎么也有知觉了？！！
腹部有点痒...
脚趾已经可以活动了...
现在的亚妮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是现代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变化。
难道她真的能活下来？
这本是件好事，可她一想到自己刚才和顾秋说的话，顿时有些汗颜。
什么强行带着影上去酒店之类的...
这种事，她到底是怎么敢说出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