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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这世上,女人最是难懂…

    <b>inf</b></div>                  “烟翠,麻烦你去把郡主请进来,我有话对她说。”

    房间里,凌云听着练南春与浣玉两个女人之间激烈的对峙,听着浣玉被练南春怼得无地自容,听着浣玉母子悲伤无助的哭声,他转过脸吩咐身边那个侍女。

    “是,奴婢就去。”烟翠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须臾回转,身后跟着还在低声抽噎的母子二人。

    凌云回眸望向浣玉郡主,深沉的眸子里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带着难以掩饰的纠结情绪,又有历经沧桑之后的伤感。

    “烟翠,你先带天赐出去玩吧。”凌云面无表情道。

    烟翠冰雪聪明,听了少主人的话,自是心领神会,遂低低应了一声,上前牵了小公子的手径自出去了。

    这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了随手把门带上。

    于是房间里只余下凌云与浣玉两个人。

    空气仿佛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两个人的目光胶着着。

    长夜已尽,天光破晓,温和如暮霭的晨光融化了无边无际的黑夜;在金色的阳光里,浣玉紧嚼着下唇,下意识地抬起头望着对面那个人。

    他披了件月白色中衣,平时总用玉簪高高束起的头发此时无绪地披散下来,映得有些苍白的面容像冰雕雪铸般,看不到丝毫的血色;衬着眉间氤氲的病气,整个人仿佛波心荡漾的一弯冷月,指尖轻触间便要破碎了。

    浣玉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抖颤的声音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志超,你……你的伤不要紧吧?……”

    凌云轻轻摇了摇头,“不要紧,休养些时日就会好的。”

    “怪我,都怪我,是我太蠢,做事太欠考虑,不但把自身置于险地,而且还差点连累了你,我……我……”浣玉低垂着头,眉头紧皱,内心的愧疚翻江倒海。

    “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凌云微微皱了皱眉。

    “可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特别是以前那些事情,虽然你对我有所辜负,但当初我确是对你与练姑娘做得过分了……而且方才练姑娘又那样说我,斥我,实在……实在令我无地自容了……”

    说到后来,她声音越来越低,浑身抖得厉害,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浣玉……”凌云心里仿佛猫抓过的线团,凌乱不堪,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安抚她,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行为来劝止她的悲伤,只好呆呆望着她痛楚难当的样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浣玉哭了很久,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她觉得方才在他面前有些狼狈了,便别过头来,竭尽全力地忍着眼泪,喉咙里却依然有些抽噎着,“对不起,方才我失态了。”

    “跟我还说这些么?”凌云忍不住苦笑。

    浣玉仰起头轻轻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唉,其实我也想好了,明天我和天赐就离开这里,也免得你在我与练姑娘中间左右为难……”

    “什么,你要离开?”凌云怔了一下,“是不是因为她方才那些话太重了,伤了你的心了?”

    “方才我与练姑娘在外面的那番对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浣玉鼻子轻轻吭哧了一下,不答反问。

    凌云怔忡了一瞬,遂而也就坦然了,直言承认道“不错。”

    “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凌云被浣玉这句突如其来的的话噎住,一时竟不知所言。

    “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还有脸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吗?”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浣玉继续问道,语气直白而凌厉。

    凌云觉得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曾经的他,面对刀光剑影,杀气凛然,从来都是面不改色,眉头不皱;可是一但对上这两个针尖麦芒般互不相让的女子,他便变得左支右绌、甚至有些束手无策了。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我方才的说法?”浣玉口气毫不放松,不依不饶。

    “浣玉,其实就过去那些事情,任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放下的,何况是她那样一个性情果决而又有个性的女子。”凌云回避着与她的眼神交流,沉默了半晌,终于语气晦涩的开了口。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站在她那边的。”浣玉凄凉的一笑,“而且过去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太过,能出现今天这样的场面,也是我自作自受。好吧,我明天就走,不会再留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凌云用手捏了捏眉心,目光沉郁地望着对方,“外面危机四伏,杀机重重,在这种情形下,你又能去哪儿?浣玉,听我的话,不要再赌气了……”

    “我真的没有赌气,我说的很认真的。”

    浣玉眉心微微动了动,淡淡地转脸看向别处,“我觉的我还是回翠竹山庄的好,那里他们一直都在等着我——出来这么久,而且走的时候也没有同他们说一声,我想他们应该都在焦急地四处找我吧!”

    “翠竹山庄?原来之前你一直都栖身在翠竹山庄?”凌云脱口而出。

    “是啊。”浣玉低垂着眼眸,神色依然平静。

    凌云清朗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这么说来,应该是葛氏一家救了你,然后你便随着他们回了翠柳山庄吧。”

    ——你倒挺会猜的。

    浣玉有些纳罕地瞅了他一眼,纠正道“不是我自己,是我们。”

    “你们?还有谁?”

    “当然还有陪我患难与共的好姐妹碧云啊!”浣玉道“自从晋陵王府出事、为了避开那些天枭爪牙的追捕,碧云便陪着我离了侯爷府,在京城里东躲西藏;后来在城门口与他们遭逢,万分危急时刻是葛龙、葛虎兄弟两个及时出现为我们解了围,于是……”

    听着浣玉语气凝重地复述着当日的情景,凌云颦着剑眉用心聆听着,末了赞许地点了点头,由衷生出几分感叹来,“葛氏一家看似淡泊超脱、不问世事,实则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确是令人钦佩啊!当初我被天枭的人追杀,岌岌可危之际也是他们出手相救——唉,如果没有他们一家,我早已不知身处何地了!”

    从方才浣玉进门开始,两人便一直别扭,此时却因为葛氏一家的介入意外达成了共识。

    浣玉目光幽幽望向对面那个又爱又恨的人,语气平平道“那依你之见?”

    “既然事已至此,依我之见,也就没有什么再阻拦你离开这里、去投奔他们的理由了。“凌云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漠然,仿佛刚才那一刻透出的担忧与柔软,都是她的一场错觉。

    “你……”明明已下定决心执意要离开这里,可是当对方真的放弃阻拦、答应她离开时,她心里却涌起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滋味。

    她双肩恹恹地耷拉下来,眼眶微微发红,喉咙里咕噜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失落。

    她猛的一跺脚,然后双手捂脸,转身往外跑去。

    望着她踉踉跄跄狂奔而去的背影,凌云心潮澎湃,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现着,却是毫无头绪,一片怅然。

    木然良久,他终是沮丧地垂下头,长长的叹息从喉咙里溢出,“唉,在这世上,女人最是难懂……”

    春天的风虽然凉,却并不刺骨,带着一些乍暖还寒的潮湿水汽,闷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招隐山居前院那处厢房里,一室的茶香氤氲。

    雕花的红木轩窗前,练南春单手扶额,无情无绪地坐着,晦暗的目光似乎被窗外那抹惊绿锁住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的小姑姑练榭中斜对着坐在她的旁边,兀自倒满了一杯香茗,在悠哉悠哉品着茶。

    “春儿,怎么了,耷拉着个脸,是不是谁又招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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