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行竭尽所能回忆曾经的一切,不放过一丝细节。
“江景深从医院回来后,调了一队所有人的档案。
副队问他,他也只说出了车祸,碰到了头,缺失了部分记忆,有点认不清谁是谁了。
大家起先没在意,可是江景深的行为越来越不对。
先是宋小姐送来的补身体的食物被他扔进了垃圾桶,当时惊呆了我们所有人。
要知道江队和人闲聊的时候,聊到生活,那可是句句不离宋小姐。
是个人都知道他把宋小姐装在心尖尖上。
江队把自己扔进垃圾桶,都不可能把宋小姐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的。
而且那是食物,江队最讨厌浪费粮食了,和人吃饭,剩菜每次都要打包,回来顺路带给队里的军犬。
如果只是一次,大家只当他和宋小姐吵架了,可是很多次,便有些不正常了。
而且那段时间江景深总是对队里的成员吹毛求疵,无故发脾气,大骂所有人都是废物,什么都要来问他,要我们是干什么吃的?
队里有个脾气非常爆的李哥,和他当场就吵了起来。
江景深当时对李哥动了手,扇了他一巴掌,嘴里嘲讽道:
“你是什么家世,你家都指着你那点死工资活吧,就你这种身份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李哥很生气,但是顾念着兄弟情谊没还手,想想又气不过,就去找了江局告状。
江局给李哥道了歉,说江家出了一点事,江景深可能心情不太好,让他担待一点。
李哥见一个大局长,比他大一轮的长辈给他弯腰道歉,摆摆手回来了。
江局倒是没有和稀泥,给江景深叫去臭骂了一顿。
可江景深回来还是我行我素,作风是一点没改。
队里的陈姐是有家室的,当时是我们一队的队花,有一天和江景深干了起来。
原因是江景深总是有意无意地摸她屁股,她严词让江景深注意分寸后,江景深踹了她一脚,嘴里骂骂咧咧,
“都TM结婚了,被男人玩过了,玩烂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女人没了第一次就是不洁!就是破抹布!就是破鞋!你这种破鞋给我穿我还不穿呢!我嫌脏!”
陈姐气得反驳道:
“什么叫不洁?什么叫破鞋?我一生自爱,从来没有乱搞过,第一次都留在了新婚之夜,你凭什么说我不洁?”
江景深白了陈姐一眼,嘴里冷哼:
“那又怎样呢?你能保证一辈子不离婚吗?
万一哪天离婚了,不还是二手货?你有第二层膜吗?
你放心,你这种女人我是不会看上的,娶你我嫌丢人,而且你什么出身,家里有几个钱,高攀的起我吗?
如果你真有心,就回去想想怎么来跟我道歉?”
江景深和陈姐隔着办公室的门吵得很大声,我们透过玻璃窗都看见了,气得所有人想冲进去打江景深一顿。
都快走到办公室门口,副队拦了我们,让我们该干啥干啥,自己进了办公室。
副队把陈姐拉到身后,一拳揍在江景深的鼻子上,淡淡说道:
“她的家世不够,我的家世够吗?我打你一拳,你敢打回来吗?”
然后就拉着陈姐,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办公室。
帝都不只有四大家族,还有一些隐世的大家族。
副队姓容,据说出身于第一玄门,论家族底蕴,要比江家强太多。
那一天,江景深捂着鼻子,除了恨恨地盯着容副队,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这才知道他原是欺软怕硬的。
我看着那样的江景深,真的很失望,总觉得他和那个和我称兄道弟的江队差了太多太多。
心里烦躁,下班的时候我问容副队:
“记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
容副队知道我想说的是谁,对我说:
“他只是失了忆,还是一部分的,又不是从头活了一次,应该是被什么上了身,或者是被换了个芯子。
阿行,我来想办法,你是个普通人,暂时不要和他起冲突,他说什么做什么先忍着。”
我当时应下了容副队。
没过两天,容副队就带了家里的几个人,冲进了江景深的办公室,按着他,往他身上泼了一盆很难闻的液体,又在江景深身上贴了很多符纸。
可是江景深还是那个江景深,没有一点变化。
江局知道了一队发生的事,给容副队单独叫走了。
容副队回来之后叹了口气,惆怅道:
“人在受了极大打击,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或许真的会性情大变。”
他摆了摆手,没有说江队和他说什么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出身玄门的容副队看着一堆废掉的符纸,相信了江景深就是江景深。
可我总觉得,江景深就是换了一个芯子,不是江队!
我像从前喜欢跟在江队屁股后面一样,被迫跟在江景深的后面,有意无意地称呼他江爷,对他恭恭敬敬,半点不忤逆。
江景深满意地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
“一队就你最懂事,懂得尊卑上下,就是出身差劲了点。”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凉了半截,更加确信他不是江队。
有的人会变,但有的人不会。
我相信是神话的江队有此生不改的初心。
可还没等我想好,到底该怎么办?上面派下来一个外出任务。
一队所有人都要去执行外出任务,我也要去,可是临出发之前,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我爸说我妈不行了,在家里摔了一跤,磕到了肚子,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问我可以回去一趟吗?
我当时一听急坏了,我妈怀着孕,本来就是高龄产妇,风险极大。
当初我和我爸都劝她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她说她总觉得这孩子会给她带来幸运,说什么也要留着。
家里只能又雇了几个保姆,精心照顾着,怎么突然磕了?
病危通知书这几个字,真的让我害怕极了,当下就递了个临时申请,想请假不参加这次任务。
江景深很痛快地给我批了假条,大笑道:
“你这小子最乖了,我很满意,就不带你一起了。
等我回来,记得好好感谢我。”
我妈妈人命关天,江景深会笑,但江队绝对不会,可我那时顾不得思考太多,只想去医院看看妈妈。
我的心里非常不安,我总觉得她会离我远去……”
顾锦行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目光更加忧伤。
夜百翎想起她看过顾家的资料,叹了一口气,这次没有催促,等着顾锦行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