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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天下混一

    南丙字壹贰叁号。

    这舍号里面,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

    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颧骨突出,面如刀削,颔下一绺五寸髯须,端的俊逸模样。

    正是朱由校大前天晚上经过学堂时,见到的那个家伙!

    缘分啊!

    只见那考生,身材板正,端坐运笔,丝毫不受舍号前军士吵闹的影响。

    朱由校走了过去,直接给那军士递了一把瓜子。

    “来点?”

    “谢了,兄弟!”

    军士乐呵呵接过瓜子。

    这军士还是个有眼力劲的家伙。

    见朱由校二人气质不凡,且能够在考场内自由行走,感觉不是一般人。

    虽然不知道为啥这两人来自己监考的号舍,但是没所谓。

    上面发话了,只要不是帮助考生作弊,尽情干扰,他都不用管。

    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二人靠近号舍。

    当他把瓜子放嘴里一嗑的时候,顿时双眼一亮。

    这瓜子实在太好吃了,颗粒饱满,竟然还是焦糖味的!

    普通人家,吃个干炒原味瓜子就不错,再高档点,加点盐,那都是大户人家吃的了。

    能用焦糖炒瓜子,那得是啥样的人家呀!

    果然没猜错!他不由暗赞自己聪明,没有对这两人不敬。

    他一边享受地嗑着瓜子,一边退到旁边,看两人如何干扰那考生。

    若是让他知道这皇帝御赐的瓜子,就这么被吃到了自己肚里。

    他得啪啪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然后把瓜子掏出来供着做传家宝。

    朱由校两人走到丙字壹贰叁号舍前。

    一人挨着一边墙沿,嗑着瓜子,看那考生答卷。

    朱由校一眼瞥见那答卷边上写的考生名字:徐弘祖。

    他不由眉头一皱。

    这谁呀?

    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或许这考生也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吧。

    不过这人定力不错,见他俩人像黑云遮月一般,挡住舍号的光,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低头作画。

    对,作画!

    朱由校没看错,这家伙正在一边写一边画!

    他不由好奇地瞄了一眼徐弘祖的论题。

    “浅谈华夏形胜及世界舆图与山海经的关系”

    好家伙,搁这儿画地图呢!

    “老针,这是什么科的考区?”

    针北望:.......

    这叫法,他听着挺别扭,还不如直接叫全名来的好。

    “爷,这里属农牧科考区。”

    朱由校故意大声问道:“这学农也要画地图吗?”

    针北望一脸尴尬:“爷,咱这也没上过山河书院呀,不知道他农牧科具体学的啥.......”

    朱由校一边跟针北望东拉西扯,一边瓜子嗑得咔咔响。

    嗑完一粒,就把皮往人家试卷上丢一下。

    监考的军士在后面看到这一幕,不由心底暗叹。

    啧啧啧,有钱人真会玩。

    这瓜子皮上的焦糖,咱能拿回去熬粥喝,还甜甜的,这么丢了真浪费。

    舍号里的徐弘祖,见到试卷上多出来的瓜子皮,不由眉头微皱。

    朱由校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

    只见他将那些瓜子皮捡起来蘸上墨水,当成绘画工具,洒在了答卷上继续作画。

    朱由校见到这一幕,不由在心底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人才啊!

    嗯,丙字壹贰叁号。

    目前看来还不错,考完之后可以关注一下,希望真能有些干货,不是只会涂涂画画而已。

    朱由校正想离开,去别的巡视别的地方。

    没想到却被徐弘祖给叫住了。

    “怎么滴?兄弟,嗑完就走,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好歹留下点瓜子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塞在耳朵里的棉花球给取了出来。

    朱由校一看,好家伙,刚才自己在这儿唠叨半天,感情人家一句没听到,自己这干扰多少沾点失败。

    他直接丢下一把瓜子,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徐弘祖笑着将瓜子拿起,左手持瓜子,右手继续答题。

    山河贡院四个大考区,四万余考生,在面对各种各样的干扰时,只有少部分心态崩溃,无法安心作答。

    大部分考生都还是能够正常发挥,把想要表达的都写了下来。

    毕竟考试时间有一整天,监考军士也不能一直都在干扰。

    不同考生,面对的干扰不一样,也有各自不同的应对之法。

    西区军务科,甲字九十九号舍,就很特别。

    “酒来!”

    军士听到考生开口,当即将自己的酒葫芦奉上。

    “没点下酒的?”

    军士一脸苦相,有些不舍道:“还有点儿肉干.......”

    “拿来吧你!”

    考生一把将军士掏出来的肉干给夺了过来。

    一边悠哉游哉喝酒吃肉,一边挥毫答题。

    这考生长得面貌清朗,身形健硕,不是别个,正是唐王家的嫡孙——朱聿键。

    其实也不是他狂妄,故意欺负为难那监考军士。

    他不是那挑事儿的人。

    但是他也不怕事儿。

    就在之前,他刚到舍号的时候,这名监考军士竟然拔刀恐吓他!

    考场有考场的规矩,怎么还能拔刀呢?

    朱聿键见状一下就上火了,誓必要维护考场的正常秩序。

    军务科孙子学院可不是只教授兵法策略,纸上谈兵的东西。

    那是所有军务全部要训练到位的。

    行营扎寨,对战演习是日常科目,刀枪骑射、近身格斗那必须是样样武艺都不能落下。

    朱聿键这样努力上进的人,那各科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

    他一出手,直接把那军士给摁倒在地。

    旁边关系好的几个军士见状,赶紧过来帮忙。

    结果显而易见,一个个全被摁倒。

    那几名军士见制他不住,反倒自己吃大亏,赶紧求饶。

    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上头只是交代可以干扰考生考试,可没说可以跟考生干仗。

    这要真闹到上面去,自己几人搞不好吃不了兜着走。

    朱聿键也不是那揪扯的人,见他们求饶也就作罢。

    拳头大就是不一样,被揍过一番后,监考军士们对他的态度立马变得服服帖帖,毕恭毕敬。

    对这样的考试氛围,朱聿键相当满意。

    喝下一口酒后,开始写下了自己的论题。

    “天下混一: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