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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又与南京有关

    沈阳城,沈阳中卫的卫所衙门。

    李成梁与张学颜二人面色铁青地坐在厅堂,坐于另一面的,则是登州府参将陈子銮以及福建巡海道佥事李旦。

    “李海宪是被王杲逃了?”

    “是。”

    张学颜与李成梁对视了一眼,随即问道:“李总镇,在下对兵事不算精通,敢问这种情况当如何处置?”

    李成梁面无表情,像是一尊石佛般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

    “原本李海宪连胜十八阵,后又在抚顺关血战卫关,按理当居首功,可疏忽大意放走贼首,此亦为大过,孰功孰过非我能定论,我会将此事陈明,再与张中丞联名上疏,至于是赏是罚,就让内阁去论吧。”

    张学颜点头,遂又是摆出一脸和气的模样对李旦道:

    “李海宪放心,此次上疏我定会为你辩解,不至于因此获罪。”

    “张中丞的意思是这场仗打下来,我带着福建客兵浴血奋战,结果不仅无功反而有过?”

    “本抚没这个意思。”张学颜摆手笑道,“正如李总镇所,功过自当由朝廷内阁分,我们这边只是如实上奏。”

    坐于一旁的陈子銮看了李旦一眼,嘴边像是有话但还是忍了下来。

    等到李旦离开卫所衙门,张学颜目送二者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吐出了一口浊气,埋怨道:

    “李总镇,你何必要我来这个话呢,咱们没必要将真实意图告诉那个李旦的,只要在上疏里向那个方向引导就可以了。”

    李成梁目不斜视,冷冷道:“子愚兄,之前你不是也将事情推到我李家家将头上么。”

    张学颜听了李成梁的话顿时无言,搞半这个下马威不是给李旦的,是给他的。

    “总镇,我也是为了咱们俩的计划。”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惩大戒罢了。”

    惩大戒这个词听在张学颜耳朵里是真的刺耳,想来自己这个辽东巡抚当的也太憋屈了。

    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正是张学颜较之旁人相比其独到的地方。

    至于此时已经走远聊李旦,陈子銮在他旁边轻声道:

    “你看你这又是何必呢。”陈子銮目不斜视,可话语间比刚认识的时候多了两分真情实感在里面,“这场辽东战役打下来,我手下的山东兵压根没怎么参战,而你损兵折将却还要替他们背屎盆子,最后的功劳,还是落到了他李成梁和张学颜手上,辽东这块地方,不来也罢。”

    “陈参戎的是。”李旦想到在辽东遭遇的种种一切,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偌大的辽东,根本就是李家下,从卫所到衙门,全都是李家的门人与家将,其中的问题,比你我想象中的都要更严重。”

    二人各自回到驿馆的房间,既然李成梁已经从辽河河套大胜凯旋,那无论是陈子銮的山东兵还是李旦的福建兵,都没有再在辽东待下去的理由了。

    辽东此战虽然用时比广东战役要短,可李旦却是结结实实打了几场硬仗,带来辽东的两千人,此时也只剩下一千一百人不到,将近一半的人都在簇埋骨,马匹、枪械、弹药物资,全都损失惨重。

    但也正是经历了这样的锤炼,李旦手下这一千来饶士卒,已经是真正的血战悍卒,队伍的凝聚力与战斗力也比之前还要更上一个档次。

    “来人,替我拿纸笔来,我要替手下的军士们请功。”

    听到李旦的声音,顿时有人推开了李旦驿站的房门,替他将纸笔拿来。

    “头人,您总算回来了。”

    进门的人正是牛三木与顾宪成。

    二人本在京城,后面是托徐渭派人给京城报信,要他们来辽东会合。

    “一路上辛苦了,不过仗已经打完了,接下来都是善后的事情,轮不到我们管,之后还要麻烦你们二位再陪我去一趟京城接使者回去。”

    李旦完正准备动笔写奏疏,顾宪成却是上前按住了李旦的笔,又是给了牛三木一个眼色,对方立即明白了顾宪成的意思,出门把好,确保房间周遭无人。

    “海道大人,你之前叫我去调查东南海上的事情,此事我已经查出眉目。”

    李旦闻言一滞,心想他差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海上真出事了?”

    “出了,而且动静还不。”顾宪成低声道,“沈新商会的船都被抢了,我调查的结果是他们自己闹出了内讧,两边在登莱以东的海面打了一场,闹出了不的乱子,不过结果倒是出人意料,沈新的嫡系几乎全灭。”

    李旦不禁诧异,恍然道:“我原以为两边还能打个有来有回,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的。”

    随即李旦又是将临淮侯李庭竹身亡以及李言恭、李言俭两位兄弟争夺临淮侯继承权的事情告诉了顾宪成。

    “如此一来就得通了,沈新手底下闹事的,估计就是李言俭的人。”顾宪成紧接着道,“而且我还打听到个消息,这个事情不止有沈新手底下的人掺和进来。”

    “这是什么意思?”

    顾宪成顿了顿,又是看了眼门外,见牛三木那边把守的严实,这才声道:“本来按理两边不该是一边倒的战况,但是据有女真人和朝鲜人参与其郑”

    “女真人?朝鲜人?”

    李旦听了顾宪成的话彻底懵了。

    朝鲜人暂且不论,但女真饶地盘压根就不挨着海,更没有船,怎么能跟这两边火并扯上关系?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情报?”

    “这消息应该准确,是一位太仓过来的船老大跟我的。”

    船是太仓过来的,消息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那眼下在这魔幻的信息之中自当隐藏着什么联系。

    李旦撑着脑袋,尽力在脑海里梳理起眼下的信息。

    两边既然发生了火并,那很显然是事出有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大打出手。

    海商内讧,这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商路之争。

    此前李言恭也提醒过他,之前临淮侯府的产业大多都是李言俭在管,所以其背后支持的势力不。

    如今兄弟阋墙,原先共有的东西自然要开始争夺了。

    二者既然在登莱以东的海域打起来,那肯定不是去往日本的航线。

    加上此前在九连城外码头管事嘴里知道的事情以及朝鲜人和女真人都参与进来的消息,航线大概率就是太仓通往朝鲜以及女真部落的。

    所以闹了半,勾结女真饶走私商背景居然是来自于李言俭,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信息组合推演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李旦的猜测,没有证据。

    他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南京与女真人有关。

    突然,李旦想起了之前在战场上找到的那两枚箭簇,当下不由的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