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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过后,村里刮起一阵婚嫁风,闲下来的村民几乎每隔两天就要吃上一顿席,伙食及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农历八月十三,林家二女一同出嫁。

    姑爷们各自推着二八大杠,载着新娘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喜气洋洋的往家赶。

    九十年代的农村风气保守,又因为穷,很少有人会在同天置办两场亲事,一来是没这规矩,二来是嫁妆或彩礼根本凑不齐,但林家是个例外。

    林家二女是村里罕见的双胞胎,两人自小关系就好,更是在谈婚论嫁时传出二女命格相生相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要嫁也得一起嫁,否则就会陨命的传闻。

    世人皆惧鬼神,即便这传言离谱到不行,也挡不住林家砸锅卖铁,硬是将这对姐妹凑在了同天出嫁。

    只是林雪意知道,这样的安排,其实是场阴谋。

    林家二女不仅长相不同,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姐姐林雪意,性格沉稳内敛,妹妹林念冬,活泼开朗,简直是对活生生的对照组。

    妹妹因为嘴甜,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还能去县里读高中,姐姐则是早早辍学,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林念冬在上学期间认识了同村的陈叙,陈叙成绩好,长得好,品性也是万里挑一好,跟村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泥腿子简直是云泥之别,于是在最蠢蠢欲动的年龄,林念冬动了跟陈叙好的念头。

    但喜欢陈叙的人太多,林念冬毫无竞争力,便跟林母交了底。

    林母是个宠女儿的,一听林念冬对陈叙有想法,立刻前往陈家结亲,陈家人没那么多心眼,陈叙又是个娶不娶妻,娶谁都无所谓的主,这门亲事倒也成了。

    不久之后,两人高考失利,在县里找了工作。

    再后来,林念冬认识了老板的侄子,余国庆。

    余国庆长的不如陈叙,但家里条件好,人又猛浪,林念冬情难自禁跟人尝了禁果,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一女不能嫁二夫,林念冬思前想后,决定退掉陈家的亲事,林母倒是没恼火,甚至还鼓励女儿的这种行为,毕竟人往高处走,她没有阻止女儿追求更好生活的理由。

    考虑到退亲毕竟对女儿声誉有损,余家接受林念冬这事也没落实到位,林母便将念头打到了林雪意的身上。

    林雪意如果能跟余家结亲,她就在接亲当天将两人对调,姐姐林雪意代替妹妹嫁到陈家,妹妹嫁给余国庆,到县里享福。

    如果不成事,林念冬还有陈叙这条后路可走。

    林母设计的很好,林雪意也的确跟余国庆结了亲,但结婚前夕,林母跟林念冬做最后谋划的时候被林雪意撞见,赌气自杀,再醒已经换了芯。

    现在的林雪意原是条通体赤金的小锦鲤,因为太上老君发酒疯,将它误扔进了炼丹炉。

    它就是一条普通的鱼,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所长,一进炉子立刻魂飞魄散,渣子都没剩。

    太上老君十分愧疚,想办法塑了它的魂魄扔去投胎,但大概酒没完全醒,本该投胎成为别人腹中子的小锦鲤,直接被扔到了自杀的林雪意身上,好好的投胎,成了如今的魂穿,喊冤都找不到地方。

    小锦鲤刚穿来的头几天,天天骂太上老君不做人,机缘巧合之下,瞧见了放假回家从林家门口路过的陈叙。

    这一瞧不打紧,瞧完之后林雪意是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干啥都嘎嘎有劲。

    她一条鱼,生平没什么大愿,既然爱情和面包不能一手抓,那她选择嫁给陈叙。

    为此,林雪意还自我感动了一把,她真是爱惨了陈叙呢!

    …

    几分钟后,载着林雪意的自行车来到了陈家。

    陈叙将车子在门口停好,领着林雪意去婚房。

    这时候的婚房也不怎么布置,就是打扫干净,放一床大红喜被就行。

    将人安置在屋里,陈叙出去招待客人。

    林雪意有点懵,呆呆的站了几分钟,见没人再进来便自己掀了盖头。

    头次结婚,她不懂规矩,以为这盖头本来就是需要新娘自己掀的。

    这个时候很少有人出嫁还盖盖头,林母设计这个环节只是为了更方便换嫁,陈叙也不懂,于是两个新手错失了一次接近真相的机会。

    入目是经典的九十年代红砖房,墙面用石灰刚刷过,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不少发灰的地方,那是没干的痕迹。

    林雪意虽然是个天上掉下来的麻瓜,但接收了原主记忆,基本的生活常识还在,不至于傻到被人当成异类驱赶出去。

    床是旧的,但柜子像是新打的,可能是考虑到屋里添了新人,从前的衣柜不够放两人的衣服。

    除此之外,门口的地方还放了张书桌,桌面干净整洁,桌架上放了些初高中的课本。

    林雪意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圈这个即将入住的新窝,有点满意,便没什么形象的躺到了床上。

    床上有点硌人,林雪意翻身看一眼,发现被面上铺着红枣和花生,她心中一喜,嘎嘎吃了起来。

    …

    晚上七点,陈叙送走最后一批难缠的客人,被陈母往手里塞了一碗面条。

    陈叙顿了顿,说:“妈,我不饿。”

    陈母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吃了,是给你媳妇吃的,她一天没出门了肯定饿,也怪我,顾前不顾后的,忘了交代人给她送饭。”

    陈叙点了点头,他也忘了这茬,想想媳妇进门第一天就挨饿,心里难免愧疚。

    推门进来,屋内漆黑一片,陈叙适应了一会,伸手拽开灯绳。

    婚床上缩着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并没有因为屋里亮了有反应,应该是睡着了。

    陈叙张了张嘴,媳妇这两个字实在有点叫不出口。

    踌躇片刻,陈叙先将盛着面条的碗放在床头矮柜上,上面堆放着一些花生壳和枣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