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卫突然发问让陈羽愣了一瞬,但他的回答却没有一丝迟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卫眯了眯眼,神色严肃,低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
千真万确。陈羽的回答让罗卫的眉毛皱在一起,背着手在屋里踱了几步,才又开口说道:知道为何我私下找你吗?
我猜是因为我把逃跑的土匪带回来了。
那你可知我为何问你这些?
我猜你怀疑车山。
罗卫眉毛一挑,有些惊讶的说道:之前倒没发现你思维如此敏捷。忽地他笑了笑,转身从一旁的木柜中摸索了一番,找出一个腰牌扔了过来。
陈羽接过一看,似是铜制,正面刻着巡探二字,与之前看到的王子鸣腰上挂的一样,反面却刻着个罗字,这东西显然是巡狩司正式办案人员的腰牌。
这个腰牌路上车山多次提起,很是向往,也说过能从巡卒升为巡探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这东西罗卫怎么随手就能拿出来。
陈羽感觉手中的腰牌很烫手,他疑惑的看向罗卫:好像不合程序。
罗卫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羽:你还记得程序?
路上你说过要有请功文书,上面同意了我才能升任巡探,如今你直接给我,肯定不合程序。
罗卫却对陈羽的答复毫不在意,沉声说道:不管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这腰牌不是一般的巡探腰牌,这是我直属手下专用的腰牌,比一般巡探级别要高,而且我爱给谁就给谁。我现在给你个任务,查清楚这次遇伏的真相。
陈羽眉头皱起,他猜到罗卫随意给自己升了职肯定有事情,但还是没想到竟然把这个案子交给了自己。
对这个世界几乎还是一无所知,就被卷入一个官匪勾连的案子,这个开局实在不好。
我只是个巡卒,恐难当此任。陈羽想要拒绝,但罗卫却是大手一挥:现在你是巡探了,老子信你。
信我?我信你才有鬼。陈羽心中腹诽,嘴上却是说道:司里人才济济,比我强的人那么多,何必一定让我查这个案子。
你是个孤儿。
???
你几乎没有亲人朋友。
你打断了于豪的腿,杀了赵二狗。
这些理由够了吗?如果不够,我再告诉你,你押着于豪回来,这件事就盖不住了,你与车山,都会死,谁先谁后的问题而已,当然,也有可能一起死。
陈羽心头一颤,果然车山只是个小卒子,果然还有有杀人灭口的戏码,旋即他猛地抬头:罗总领,我需要车山的信息,我真不记得了。
还算冷静。罗卫笑了笑,随后大喊一声:木长水。
片刻后,一个面净无须,脸色青白的汉子推门而入,拱手递上一片光亮的薄木板:总领,您安排的车山户籍。罗卫抬手指了指,薄木板就到了陈羽手中。
陈羽仔细的看了一遍薄木片上仅有几行字的信息,就还给了木长水。
户籍信息内容并不多,却让他发现了问题。
这车山家境并不好,农户出身,父亲残疾,母亲早亡,家里还有个将笄之年的妹妹,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陈羽之前的感觉没错,车山对立功很喜悦,对巡探这个职位也很在意。但是如果不是自己突然穿越,他相信于豪和赵二狗一定会逃掉,押囚队也只有车山一人能逃得一命,这种结果肯定不会有功,只会有过。
如果我也死了,于豪和赵二狗逃了,车山以后还有机会当巡探吗?
罗卫摇摇头:如果你们都死了,他这行为就不是求援,更像临阵脱逃,不仅要从巡卒行列除名,可能还会获罪。
陈羽叹了口气,虽然不太清楚车山此人脑子到底好不好使,不过排除掉这种不靠谱的猜测,那他的所作所为,就一定另有原因:罗总领,车山家中前些时候是不是出过事。
罗卫的眼中尽是赞叹:车山家常年欠债,妹妹年纪够了,自然要被人捉去卖了,于是有人给了他们家一大笔钱。说罢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木长水默默的从怀中又掏出一个薄木片递了过来。
陈羽看了一眼木长水僵尸般的面庞,苦笑着接过薄木片。
这次的薄木片内容更少,只写着陆家为固县富商,家主陆远山善经商,主母李巧儿乃县令李万里的亲妹,长子陆方为巡狩司巡探。
但信息量已经足够大了,牵扯到县衙,还牵扯到巡狩司内部。
陈羽抿了抿嘴,县令在他的认知中算不得什么大官,一个暴露在外的巡探也不难处理,富商就更加不值一提,所以他理解不了为何罗卫行事如此小心,这里面一定还隐藏着某些事。
想到这里,陈羽有些反感,他抬头看向罗卫:我能拒绝吗?
可以。罗卫很随意的说道,然后又接了一句:按大楚律,巡卒不属巡狩司,我给了你机会,如果你拒绝了任务,就是拒绝了这块腰牌。日后,活,是你的命,死,亦然。
陈羽默然,罗卫的话听着不像是威胁,但实则就是威胁,只不过如何选择,是自己的事。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黄澄澄的腰牌,事关自己性命,不论罗卫有没有夸大事实,自己暂时必须接受这个身份,也必须接受这个任务,有了这个腰牌,身后站着罗卫,好处总会多一些。
他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把薄木片递了回去,看着木长水问道:有我的户籍吗?
只见木长水面无表情的又从怀里取出一个薄木片。
陈羽已经懒得吐槽了,这大胡子去支援之前就把人查了一个遍,他相信如果要刘昌与季平的户籍,面前这个僵尸脸一样可以从怀里掏出来。
看了眼薄木片上关于自己身世的寥寥几字,陈羽也不再多问,说了一声去查案,就准备离开这间卧房。
临出门前,罗卫开口了:好好查案,脱离了司衙的管理范围,你的处境会更加糟糕,到时候面对的可能就不是遮遮掩掩的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