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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此时的永乐皇帝正色说道:“高炽、方宾,即刻令领神机营、府军前卫、金吾卫围剿纪纲各处豢养死士的宅院,令高希领神机天字营即刻锁拿纪纲,接管北镇抚司和诏狱。”

    纪纲府邸。

    纪纲身穿吴王龙袍,头戴冕旒(就是影视剧常见的中国皇帝坐朝时戴的皇冠)。

    “臣等参见陛下,吾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纪纲的心腹,府中的仆役、家丁、下人,还有死士中挑出来被任命为将领的人,跪了满了纪府的客厅。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纪纲满面春光,得意洋洋:“众卿平生!”

    “谢陛下!”众人谢恩,纪纲的表情很是满意。

    如此私下的“君臣仪式”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下一次我应该就在金銮殿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了!纪纲的表情充满了憧憬与期待。

    “陛下,陛下...”心腹吕成的叫唤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嗯?”

    “陛下,请发号施令吧!”

    “嗯,听着!永乐皇帝本是篡夺皇位,其位不正。自他登基以来好大喜功、靡费国帑,穷兵黩武、连年征战,倒行逆施以致民不聊生。明天一早,永乐会去效外巡行。宫内,朕已经将部分自己人安插进了金吾卫。宫外,朕布兵设伏于效外。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错君。事成之后,在座的各位都将是开国元勋,加官进爵,好处少不了的。”

    “臣等遵命!”

    “哈哈哈...”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纪纲狂妄地笑了。

    “大大大...大人...哦,不...陛陛下,大大大...”一个衣衫破损、脸色慌张的军士冲了进来,扰乱了大厅中原本“庄严、详和”的气氛。

    纪纲极为不悦:“如此慌张,什么事?”

    “陛...陛下,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几处宅院被亲军卫突然袭击,兄弟们毫无防备,全都...全都...”

    “全都怎样?”纪纲吓了一跳,屁股一下子抬离了“龙椅”,身体却没有站直,而是前倾着,等着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全都死了...我是正好上茅房,赶紧向外逃,还是被发现了,拼死才逃了出来,赶紧过来寻陛...陛下。”

    “啊?全死了?”

    “兵器厂呢?”

    “也没了!”

    “啊!陛下他...他他他...是怎么知道的?”纪纲以为自己养死士、造兵器的事万无一失,根本没人知道。

    却想不到永乐皇帝突然行动,先下手为强。

    这时,院子里一片嘈杂之声,脚步声凌乱,还有纪府的家眷慌乱叫喊的声音。

    一个家人冲到大厅门口大叫:“陛下...快逃...高大人带着神机天字营的军士已经冲进来了,啊...”

    砰!随着一声枪响,他应声倒地。

    吕成、江千户、庞瑛等人立即上前关了大厅的门窗,用大物件抵住。

    “千古佞臣纪纲,高希在此,给你半盏茶的时间(约五至七分钟),赶快滚出来投降,否则等我带着人冲进去,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高希?”不仅纪纲,还有吕成等纪纲的心腹也大吃一惊。

    “他...他不是应该关在刑部大牢吗?怎么却带着神机营的人马到了这里?”吕成又吃惊又疑惑。

    纪纲何等聪明,他听到高希招降的叫喊声,立即就知道大势已去。

    他叹道:“唉...是陛下...”

    “陛下,你怎么了?”吕成不解地问道,他将纪纲嘴中的“陛下”理解成自己嘴中的“陛下”了。

    “呵呵呵,”纪纲反而苦涩地笑了起来,“姜还是老的辣,陛下布的这盘大棋,我没看懂啊!现在懂了,晚了!”

    “...”吕成等心腹看着表情颓丧的纪纲,也知道不妙了。

    “朕害了你们啊!”纪纲还想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当一当做皇帝的瘾,仍旧以“朕”自称。

    “陛下...”

    “你们跟了朕这么多年,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是朕对不住你们。朕今天龙袍加身,欲起事夺宫,这是谋反的大罪。朕逃不掉诛连九族之祸了。”

    “陛下...”

    “听着,想活命的,就乖乖的投降。然后,将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毫无保留地告发我,将功折罪或许能保你和你们家人一条活路。”

    纪纲,这个一生作恶多端,屈死不计其数人命的酷吏,却在覆灭前的一刻发出一点善心来。

    “陛下...我们和他们拼了!”

    “拼不过的,别挣扎了!神机营现在的火器威力,根本不是寻常的刀箭可比的,拼就是送死。”

    屋外,再度响起了高希催促投降的喊话:“纪纲,半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还不出来吗?是想要我攻进去吗?”

    “陛下...不...”几个心腹哭了起来。

    “好了,朕现在出去投降,你们丢了刀箭跟着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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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客厅的门大开,纪纲仍旧头戴冕旒,身穿龙袍,走了出来。

    他摘去冕旒,然后伏身跪倒在地:“罪臣纪纲,愿降!但请高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滥杀无辜!”

    高希面无表情:“拿下。”

    神机营军上前,将纪纲和他的一众心腹五花大绑。

    “你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高希说完,摇了摇头说道:“纪纲,我当初斥你为佞臣,又轻声提醒你‘龙袍合身否’。你就该早早警醒,悬崖勒马。是做佞臣,还是忠臣,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只可惜,你还是逃不脱心中的欲望,落得如此下场。”

    “多谢高大人好意。我纪纲这辈子,自跟随当今圣上,得陛下恩宠,一路平步青云,未曾遇到敌手。只是没想到,屡次与你交手都败北而去。这一次,我以为我赢了,没想到却是圣上做的一场局。我服!只是宫帷之内,暗潮汹湧,但愿高大人能一帆风顺,不要步纪某人的后尘。哈哈哈...”

    高希没有搭他的话,纪纲穿着龙袍被押走了。

    权倾朝野多年,令官民谈虎色变的大魔头,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就这样被抓住了。

    这个消息立即成为舆论场的重磅消息,第二天京师大小报纸无一例外将“纪纲被捕”作为头版头条新闻。

    然而,更劲爆的新闻是,第三天“纪纲谋反案”就由三法司审结定谳,处凌迟,家眷不论老幼一律发配边疆。

    没有诛九族,已经算是永乐皇帝最后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