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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秋四娘

    秋莳怔忪,爬起身。

    柳如颜见她无碍,继续往前走:“先带你回客栈换一身干净衣裳,此后你想去想留,随意。”

    秋莳跟在后面,小声问:“你当真没有怨过我?”

    柳如颜想了想:“有恨过,但见你落难,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秋莳嗤笑:“原来这世间,还真有傻姑娘。”

    回到客栈。

    柳如颜捧出一件新衣,尔后,掩住门,退了出去。

    秋莳留在房里,看着桌上的衫子出神。

    石榴红,是她最爱的颜色。

    秋莳心里一柔,将这件衫子换上,最终扬长而去。

    乌衣巷。

    邹充刚哄完娘子入睡,他蹑手蹑脚地爬起,遁出府宅。

    城里头戒严,邹充也跟着清心寡欲,许久没逛过青楼,如今宵禁刚免,他便念起了楼里的几位姑娘。

    他走在半路,四下里无人,却隐隐约约传来歌声。

    那歌声婉约清丽,是青楼的曲调,别有一番小桥流水的韵味。

    他循着声音,拐进一条石巷。

    几步之遥,有位姑娘身姿款款,独自一人走在小巷,红裙包裹住她婀娜的腰身,竟是个美人儿。

    待离近了,他看到那姑娘似乎不胜酒力,歪歪斜斜地倚住墙壁。

    邹充喊了一声:“小娘子——”

    那姑娘靠着墙,对他漾开笑,顿时媚态横生,看得他失魂落魄。

    邹充赶忙走近。

    那姑娘转过身,摇曳生姿地走出小巷,随手将一条帕子挂在拐角处的树梢。

    邹充跟了过去,心领神会地摘下手帕。

    暗道这小娘子有心幽会,他又岂能辜负了美人。

    邹充尾随而至,拐过一个弯,却见附近荒凉,哪来的美人。

    他正纳闷着,继续往前赶,在路过一座荒废的宅子时,他瞥到一位红衣姑娘。

    那姑娘静静立在废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邹充立即上前,一把将人儿搂住,调笑道:“小娘子邀我前来,莫不是想共赴巫山**?”

    美人含羞带怯,垂下臻首,身子软的像条蛇。

    她抵住男子胸膛,让他躺下。

    邹充起先有点不愿意,嫌这里又脏又冻,但随着红衣姑娘骑到他身上,醉意微醺,最是诱人。

    美色当前,他选择躺平。

    那姑娘伸出手,解开他腰封。

    指尖慢悠悠地划过胸膛,男子当时便起了反应,随着裤带被解开,他轻声哼着,心里愈发觉得难耐。

    衣裤被剥落,一股凉意渗入,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邹充掀开眼,当即给吓住。

    眼前的姑娘指甲鲜红,脸白如纸,正伏在他下半身,拿刀子比划。

    他慌忙坐起。

    红衣姑娘仍在笑:“邹郎,你怕个什么?”

    邹充听这声音耳熟,他定睛看了眼,眼底浮现出震惊之色:“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你究竟是人是鬼!”

    秋莳猛地凑近,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淌下两行血泪:“玟儿,你爹来了,地下冷清,他要陪着我们俩母子。”

    邹充转过脸,但见他身后,是一只纸扎的小人。

    他吓得慌乱爬起,无奈身上的衣服都被剥了个干净,他唯有光着身子,跑出这片废墟。

    “邹郎——邹郎——”身后的呼唤一声比一声凄厉。

    他片刻不停地跑回府宅,半路遇到几个路人,只当是他得了疯病。

    府邸。

    邹充煞白着脸,哆哆嗦嗦地套上衫子:“是梦,刚才看到的都是梦……”

    他来到夫人寝屋,脱掉鞋子上榻。

    沁香迷糊中醒来,关切问:“郎君方才去哪了,怎么脸色这样差?”

    邹充揭开被衾:“在书房看了一会书。”

    他仰面躺下,蓦地,感觉枕头睡不平坦。

    邹充在枕头底掏了掏,摸出一件物什。

    沁香看着它,奇怪:“床上怎么有小孩儿玩的拨浪鼓?”

    “爹送你一个拨浪鼓,喜欢吗?”

    男童嗓音清脆:“喜欢——”

    邹充头皮发麻,把手里的拨浪鼓扔到床底。

    他蜷起身,一张脸惊恐地望向床周。

    这间房,四娘和玟儿也睡过。

    “房里不干净,快,快换间屋子!”他慌乱道。

    夫人纳闷:“每日都有奴婢打扫,哪里不干净了?”

    邹充两眼充血,喝道:“让你换屋就换屋,问这么多做什么!”

    沁香怔住,她何时见过邹充这番模样。

    这一晚,两人搬到远处的厢房,终于挨到天明。

    第二天,邹充去武侯铺当差。

    他本是个乡野书生,借着机敏好学,在武侯铺混了个文职,俸禄也可观。

    处理完事务,邹充打算早些回府。

    街使冯铮,突然叫住他。

    冯铮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今晚我做东,邀请一甘兄弟们吃酒,邹公子可否赏个脸?”

    邹充脸色微变,推却道:“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惜我家娘子让属下早些回府,不得不从啊。”

    冯铮笑起:“既然走不脱,我也不便勉强。”

    邹充作礼:“属下告辞。”

    待人走远,几个兵卒凑了过来,冲冯铮挤眉弄眼的:“这个邹充可真听夫人的话。”

    冯铮意味深长:“你们几个哪晓得,邹充的老丈人是谁?”

    “谁呀?”

    “大理寺卿,朝廷三品官员!”

    邹充晚上坐轿回府。

    一进门,他又唤来两个护院,几乎是走哪带哪。

    夫人笑语盈盈地迎上前:“我让厨房做了些滋补汤,郎君趁热的喝。”

    邹充应了声,抬脚走向厅堂。

    霎时,院子上空泼来一阵血,淋了他满头满脸,腥臭味扑鼻。

    夫人当场受惊,尖叫道:“来人,快来人!”

    血水不停淌落,邹充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模样委实可怖。

    他费力睁开眼,忍不住地反胃。

    邹充想去唤夫人,谁知对面的娘子捂住脸,也被吓得不轻。

    护院拔刀,紧紧盯着上空:“谁在那里,快给我滚出来!”

    院子一角,传来动静:“咚咚——咚咚——”

    邹充躲到护院后面,目光警惕地探向那处角落。

    一颗圆溜溜的球从墙根里滚出,一路滚到邹充脚边,他当时矮下身,看到竹编的手鞠球中,赫然是一颗人头。

    人头双目圆瞪,张开嘴,舌头已被拔下。

    邹充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