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伟一直注意着赵导的动静。
这会儿见他压抑着情绪讨好对方，好说歹说敷衍了，挂断电话后仿佛全身气力都被抽没，略带同情地看着他。
“赵导，又是煤老板吧？”
“哎，可不是？”
凌伟顿时就来劲了：“前头我刚听说晋城那边的煤老板转型看上了影视行业，哎，可影视是艺术，他们都是大老粗，哪里知道拍戏选角啊？”
说话间，他就领着赵导出了化妆间，利落地给他递了一根烟点上，这才道：“不过煤老板虽然大老粗，大多也是讲道理的，他们拿钱拍戏也是为了有回报的，哪有人为了情面塞人要把自己真金白银的钱打水漂您说是吧？”
赵导吐出一口烟来：“你的意思……”
凌伟笑笑：“演技好演技差的，咱们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老板他们能看不出来？”
“要我说，您要是为难的话，正好请老板来片场瞧瞧，演技是好是歹不说，这不有大小美女嘛。”凌伟说到这儿时，声音已经压低，对着赵导挤挤眼。
“你……”
赵导眯着眼看了看凌伟，脸上满是愠怒。
“我们是这样的人吗？恶俗！”
凌伟立马嬉笑着点头：“对对对，哎呀，看我这嘴，该打……”
还意思的轻轻拍了一下。
赵导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缓缓将最后一口烟抽了，扫了凌伟一眼：“那孩子演技真不错？”
“那绝对的，我跟您说，一秒落泪，爆发的情绪十分饱满，央台的徐导您知道吧？就下午我带他去拍广告，徐导还说我们小辰演技出众呢。”
赵导哼哼：“广告片需要什么演技啊？电视剧电影才真正考验呢。”
话虽这么说，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犹豫了下，他将烟头递给凌伟，重新拿起小灵通。
一边说一边走到偏僻的地方。
等他回来，已经哼小曲儿了。
苏辰从更衣间出来，成了个顶着鸟窝，满脸脏兮兮的，身着布满破洞和补丁的堪比麻袋的黑灰色长衫，脚丫一片黑的小乞丐。
看的凌伟差点都没认出来。
赵导倒是眼前一亮：“不错不错。”
比起早上那个明显养尊处优只会闹事，妆造最后不伦不类的关系户，果然还得是这个小孩子啊。
他招了招手：“来，小辰对吧，我们去那边试试戏。”
景还没完全搭好，不过这并不妨碍张子恩教苏辰走位。
原本他是觉得苏辰的演技足够当背景板皇子的，可选角导演过来提醒了他才想起来，早上那演小乞丐的关系户被自己气走了，需要做好准备再找一个。
那小乞丐的戏份还挺多的，没了他好多戏份还真没法拍。
加上凌伟把苏辰的演技说的天花乱坠的，他这才起了心思，想让苏辰试试戏。
这会儿看苏辰这妆造，张子恩就下意识地点点头。
“看好了啊！”
“你要演的小乞丐先是要偷银子，还得一路跑一路挑衅人……”
“你看好机位啊，这边一个这边也有……”
“我们偷了银子就跑，嘴里要喊着，来呀，快来追我呀……遇到这个挑担子的叔叔，还要绕两圈知道吧？摄像机也会跟着绕……”
张子恩果然如他外表一样，人很是儒雅，这就导致他讲戏的时候，挑衅的情绪根本就没显现出来。
赵导看着微微摇头。
他知道小孩子演技好基本上是因为模仿能力很强。
但前提是你要有参照物啊。
张导这样说，他都没法领会好吧。
关键是，你演戏的时候，不仅仅要走位丝毫不差，还得尽量自然地表演出来。
苏辰这好像才8岁？
这么小的孩子能懂啥？
还挑衅，他估计都不会写这两个字吧？
此刻他已经有些懊悔听了凌伟的鬼话了。
怕不是要白费张导的时间啊。
正想着，那头张子恩问苏辰：“怎么样？这一条街下来，会走了吗？”
苏辰在张子恩说话时就一直眯着眼记着呢。
到底是前世在很多剧组里摸爬滚打的，还是武行，走位基本上看到机位就差不多心里有数了。
此刻闻言，他点了点头。
“行，现在就去试试。”
张子恩导演一声“action”，苏辰立马站姿就变了。
眼神也东张西望起来，流里流气的。
发现目标后，他眼睛一亮，眼珠子轱辘一转，悄悄上前，装作好奇……
再之后，悄无声息摸银子，到手后还嚣张地掂了掂，故意等人发现，这才嘿嘿笑着跑。
“来呀，追我呀！”
“来呀，你怎么这么慢啊，是不是没吃饱啊？”
遇到挑担子的人，他还绕了两圈。
“你身上绑铁块了吗？还是背上压了个老奶奶呀？”
“乌龟都没你慢好嘛。”
在边上听着的凌伟跟赵导都下意识的咬牙根。
就……
好欠扁啊！
再之后，苏辰还嫌弃的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追不到吧？”
“再见了您嘞！”
然后飞快跑远。
长街上此刻群众演员都没就位，只一个替大山走位的文替和挑担子的龙套。
可苏辰跑远那动作，愣是做出了扒开避让的动作，侧面体现街上人很多。
如果说之前张子恩在看到苏辰妆造，觉得这孩子合适乖巧。现在，张子恩眼睛已经开始放光。
导演拍戏的时候最喜欢什么类型的演员？
乖巧听话的？
不，是有悟性的！
这孩子，就是个宝啊。
记性好不说，领悟能力惊人啊。
简直……简直比那些刚毕业的表演系科班生还厉害。
这孩子，就是为了演戏而生的，小神童啊！
当下他直接拍板。
“小赵，就这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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