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分钟，拍摄继续。
工作人员把灯打开，因为下一场需要在亮着的状态下拍摄。
“《无证之罪》第一幕第二场，开始！”
场记打板后，演员们立刻进入状态。
金所长把椅子搬了出来，赔笑道：“兄弟，坐会儿，坐会儿！”
郑理面无表情的抽着烟，没有反应。
“兄弟你贵姓啊？”
金所长还不死心，还在试图套近乎，“不是兄弟，是这么回事儿。”
“我之前跟兵哥都已经说好了，他说再缓我一个礼拜。”
“我不用一个礼拜，五天？不，三天？”
金所长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也有些慌了神，随口说了个还款的时间。
打算能拖个三天五天的都行。
“三天行不行？”
“我现在手里真的是没有现钱。”
金所长一个劲的请求宽限些日子，
但从始至终，李丰田都没有看他一眼。
直到金所长说他手头上没钱，李丰田才冷漠的转过头。
金所长见对方有反应了，连忙趁热打铁：“真的！真的没钱……”
李丰田低下头，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叹。
再回头看金所长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充满戾气。
他一言不发，缓缓走向金所长。
鞋底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落在金所长耳中异常清晰。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李丰田双手突然搭在金所长的肩膀上。
搜身似得往下摸索着。
金所长以为李丰田不相信自己没钱，想要搜身，也就任由对方摆布。
李丰田让金所长转过去，手摸索到他的后腰上，用拳头锤了锤。
金所长这才觉着不对劲，连忙转过头问道：“不是，兄弟你这啥意思？”
李丰田终于开口，语气冷漠道：“你这两大腰子，一边二十万咋样？”
他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看向金所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某种动物一样。
金所长一下子慌了，连声道：：“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
“二十五万？”
李丰田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波动。
“大哥，大哥！”
金所长弯下腰，将自己的姿态放低道：“我去借钱，我去借钱行吗？”
“好。”
李丰田转头就找了把椅子坐下。
似乎在等着金所长借钱。
就在这时，
“老金头子，老金头子……”
门外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哈市的口音。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快步走了进来，对着金所长就是一通数落：“你这么大岁数，咋还这么淘呢你啊？”
“呜呜渣渣的，跟我俩藏猫虎呢你呀？”
金所长跟这人显然是认识，拿余光往李丰田那边看了一眼。
李丰田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的拿出一根烟，跟往常一样拿掉过滤嘴，打算来一根。
“啥呜呜渣渣，老二，你根本不知道现在啥情况。”
“啥情况啊？”
这个被叫做老二的年轻人问道。
“啥情况啊？”
金所长重复了一句，示意他看向李丰田。
老二扭头一看，是个小老头？
刚才他都没注意，这里还有别人。
只见李丰田用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老二见他穿着破烂棉袄，一副穷酸相，压根不放在眼里，向金所长问道：“干啥的，埋里吧汰的。”
“你问他。”金所长回道。
李丰田自顾自的抽着烟，根本不在意，也不多看他们一眼。
老二走过去，皱着眉：“喂，老头儿！干哈来了？”
李丰田头都不抬一下，吐出一口烟，口中硬邦邦蹦出两个字：“收账。”
老二这才知道，遇到同行了！
也不知道谁派来这么一个寒碜的小老头，
还收账，笑死人了！
老二面露不屑，坐在李丰田面前的桌子上，也拿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抽了一口，竟不知死活的把烟朝李丰田吐去。
“说吧，谁让你来的？”
“老火。”
李丰田把烟灰掸进茶杯里，
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老头，我告诉你啊！”
老二指着李丰田，趾高气昂的说道：
“这个账，是我兵哥的账，跟你没有几把一点关系！”
“听见没，滚蛋！”
他哪知道，自己口中的兵哥——张兵，只不过是火哥的小弟罢了。
李丰田对老二的威胁不屑一顾，仍自顾自的抽着烟。
老二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伸手就要抢过李丰田手上的烟。
就在这时，
李丰田终于动手了！
只见他直接一拳打在老二的脸上，把他给撂倒。
然后回头扫视了一眼，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伏下了身子。
然后用烟灰缸一下一下的砸在老二的头上。
一开始，
老二还有力气抵挡，但很快就只剩下挨揍的份。
金所长吓得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办公室，
回荡着烟灰缸砸东西的声音。
啪！
啪！
啪！
……
声音又快又急。
就像是砸到了周围工作人员的心里。
每砸一下，都让他们感觉心中一颤。
这踏马演得也太逼真了吧！
现场一些胆小的女孩子连忙别过头，生怕晚上做噩梦。
秦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拍摄现场。
本来他不用来的，因为上午没有他的戏份。
但他总想着见识一下，郑理这位音乐创作大师的演技。
所以就鬼使神差的过来了。
刚到这里，
就看到了郑理拿烟灰缸砸人的这一幕，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的喉结微动，
眼前的这一幕，是无比的真实。
如果不是明确的知道这是在拍戏，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演出来的。
这个男人，演技居然也这么好的吗？
导演吕刑是见识过郑理演李丰田的状态的，所以还能保持镇定。
“镜头往前推，从下往上给李丰田近景……”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李丰田打人的动作，也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在用力砸了十几下后，
烟灰缸已经被鲜血染红，星星点点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仿佛像是开启了李丰田内心的某种开关。
他诡异的笑了起来，就像是在享受砸人的快感。
看得人头皮发麻！
在场的所有人，后背都升起一股冷意。
这个人，是恶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