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
赵佶一脸惆怅,望着雁池中莲荷婷婷。
淑妃还是走了,五月立为贵妃,不过却是个福薄的,一年便薨了,也罢,追封了明节皇后,也算是全了彼此情分吧。
今年对赵佶来说,也真是个多事之秋,东南水灾,淮东大旱,淮甸旱,京西又是大饥。
这边天灾不说,那边又起,清溪妖人方腊反,东南骚动,陷建德,破歙州,东南将郭师中战死。
方腊攻杭州,知州赵霆遁,廉访使者赵约诟贼而死。
两浙都监蔡遵、颜坦领兵出击,又是大败而亡。
是月,方腊陷婺州,又陷衢州,守臣彭汝方死之。
除了那方腊,河东田虎,淮西王庆二人也是攻城夺地。
淮南盗宋江等三十六人则犯淮阳军,又犯京东、河北,现在入了楚州、海州界,竟是无人可挡。
相比之下,其他的什么洛阳、京畿讹言有黑眚如人或如犬,夜出掠小儿食之,或是某地某县某府又被盗贼攻破了,那都只能算是小事了!
赵佶真的想不明白,一年之间,本来歌舞升平的大宋,怎么就弄得个遍地狼烟,烽火四起了?
赵佶在哪里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其他人等,以公相蔡京、媪相童贯、隐相梁师成为首,朱勔、王黼、李彦、高俅之辈,却是各个小心,暗自揣摩着这位赵大官家的想法。
朝堂诸公,皆道这位官家,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蔡京却是嗤之以鼻,心中半点都不敢小看了这位官家。
一群读书读傻了的蠢货!
当今官家要是真不是个为君的,那他凭什么继承的皇位?
要知道神宗皇帝可不止他一个儿子,就算按长幼有序,朝臣的支持,怎么也轮不到他继位吧!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当权的,欲效哲宗旧事,立个黄口小儿,那也有的是人选。
可偏偏就当今官家,他当了皇帝!
凭什么?
至于上位之后,那手段,啧啧
想到此处,蔡京环视诸人,仅靠自己这几个今上亲信人,那满朝诸公便被压得死死的。
朝野内外皆是称呼吾等结党营私,祸乱朝廷,便是那清溪妖人方腊起事,也只敢称是诛杀朱勔,却半句也未提那赵大官家。
呸,一群伪君子!
童贯威逼熙河经略使刘法战死,满朝堂除了李纲撰写了篇《吊国殇文》,谁敢多说半个字?
南有朱勔、王黼的应奉局,北有李彦括田所,满朝衮衮诸公,皆道是官家被小人所蒙蔽,天子还是圣明的,只是吾等小人为乱。
都道剪除了吾等,这天下就太平了?
可笑!
愚蠢!
信不信赵大官家,弄死了我们这帮人,在给你们整几个赵贯、钱京、孙师成、李勔、周黼出来?
吾等不过是官家之走狗尔!
如今休去难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
蔡京想到此处,情不自禁遍体生寒,可总归是舍不得那帽子,还有这荣华富贵,反正自己年纪已大,便是死在相位上,也总比死在乡间要好上百倍!
诸人各有心思,却都不敢出头,只是老老实实安坐着,等着那赵官家发话。
“说说吧,最近的事情怎么处理!”众人等了许久,赵佶总算开了口,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来。
一群人面面相视,无人敢胡乱应答,直把眼瞅着那三位“相公”。
蔡京年纪最大,地位最高,皱皱眉头,只得无奈出头道“今年风不调,雨不顺,朝中杂事颇多,搅扰了官家,吾等之过也。”
蔡京为官多年,知道赵佶脾气,反正甭管什么事,主动认个错,态度先保证到位了,其他事情就甩锅给老天爷吧,他不背!
蔡京开了头,那群人赶紧起身跪舔,“扰了官家,臣等之过也。”
“蔡太师,你说说,当今天下如此之乱,该如何是好?”
赵佶见门下几条走狗如此,稍稍平息了下心中怒气,这几条走狗还算得用,再换也是麻烦,直接点名,翻了蔡京的牌子。
“回官家的话,唯赈灾、平乱而已!”
“蔡太师,该怎么赈灾、平乱,太师可有良策?”
“这些都有陈例在,只要官家下道旨意,吾等照章办事便可!”
蔡京心中大定,国家大事最好,大事都有据可依,照章办事,总是没啥错处。
若是小事,那才是大不妙了,谁知道官家心里想些什么。
蔡京回话后还隐晦的瞟了一眼那朱勔、王黼,这天下大乱,这二人可算是罪魁祸首,官家才取一成,你们好大胆子,怎么敢拿九成!
蔡京回答的有理有据,国家大事,自有法度,按章办事便是,赵佶点了点头,“那便派人赶紧去赈灾,至于应奉局停了,受灾各地凡是能免的,都免了吧。”
赵佶一言,便将那东南权势滔天的应奉局,给停了,坐下朱勔战战兢兢,不敢多说言句。
朱勔边上李彦闻言却是心头一震,应奉局停了,这括田所不知几时会停,回头要赶紧吩咐手下,拼命搜刮一番才好!
赈灾事了,赵佶斟酌片刻,目视童贯道“捕凶贼方腊,生擒或杀方腊,特补骠骑大将军,银绢各十万匹两,钱百万贯,金千两。太尉觉得这赏格可够?”
见赵佶问起,童贯只得硬着头皮起身,多年心腹,官家什么意思,童贯岂会不知!
若是让官家不开心了,他童贯明天估计就会被随便找个由头,流放偏远军州!
童贯其实是不想打方腊的,可也不想去岭南,更不想去沙门岛!
金宋已结海上之盟,今九月壬寅,金人遣勃堇等来,相约伐辽事宜,领兵收复燕云,封王才是童贯之所愿,现在去打方腊?
打方腊对他童贯有什么好处?
他童贯缺这么点赏钱吗?
他可是太傅,缺这点功劳?
童贯可是胸怀大志,此生将要以太监之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登顶王位,流芳百世!
可上面这位官家,童贯实在得罪不起,只得无奈起身道“官家待军士何其厚也,吾愿亲率大军剿此逆贼!”
“童太傅不愧是国之干城,便以太傅为江、淮、荆、浙宣抚使,领兵东南!”
“童贯领命,请调西军熙河杨惟忠、泾原刘镇、环庆杨可世、郞延黄迪,秦凤马公直,秦地蕃、汉兵共十五万,前往东南讨贼!”
“准了!另招抚各地贼寇,愿降者,既往不咎!”赵佶心情大好,西军出马,岂有剿灭不了的贼寇。
至于招抚贼寇吗,本就是陈年旧列了,只要在体制内,还怕他们翻得起浪来?
蔡京见赵佶心情大好,忙起身谏道“童太傅大军出马,定是马到成功,只是还有些许流寇却是不牢太傅费心。”
“蔡太师,又有何高见!”
“如那河东田虎路途遥远,兴师动众实在不值,可遣内侍梁方率众平讨之;流寇宋江之辈,海州张叔夜素有大才,灭之易如反掌;凌州团练使魏定国、单廷珪素有勇名,可调二人会同济州团练使,共剿梁山!”
“梁山?”赵佶皱了皱眉头,没听过啊,这又是何处?
蔡京见赵佶疑惑,忙解释道“刚破了东平府,杀知府程万里,便是此伙贼寇!”
“那便准太师所言吧!”
赵佶张张嘴,实在是对梁山,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自方腊起事,东南官员死者众多,区区一个知府,实在算不了什么。
便是流寇宋江之流,那奏折中出现的次数,都比这梁山多上几倍,不然他赵官家又怎能没有半分印象!
ps详细看作者的话,不多说,不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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