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头儿吩咐完,巴彦这就要退出去,景顾勒紧忙起身当着他阿玛额娘的面儿递给巴彦一封信去,还一脸不好意思的笑。
“巴彦大人,劳烦您派下头兄弟们往富察府跑一趟,明儿我就没命呢,只怕福晋还迷糊着为我难受呢,在我起死回生之前着实不好在人前儿露面呢。”
巴彦看了眼万岁爷,见万岁爷只是笑,知万岁爷默许便只管接了信应下这差事“五阿哥放心,臣这就亲自走一趟。”
景顾勒笑着点头,一再谢过,还亲自送巴彦到门口,且不知安排巴彦什么呢,嘀嘀咕咕的还背着人,待景顾勒回来,四爷忍不住打趣。
“你媳妇又不是全然不知情的,何至担心至此,这会子叫人送信儿你也不怕搅了人好眠,会心疼人吗你?”
景顾勒红着脸直笑,原在阿玛额娘跟前儿是个没脸没皮的,可一旦提起来映娆了,他便止不住的羞赧,比小姑娘面皮子还薄呢。
“儿子岂能不会心疼人,到底有您和额娘做榜样呢,儿子便是再愚笨这日日瞧着您和额娘恩爱便也学得差不离了,也就是因为心疼,这才叫人常去送信儿,不拘着时候。”
“儿子昨儿要送福晋走的时候,福晋还气儿子,气儿子不信她能同儿子共进退,儿子岂能不明白她的心,好说歹说的将福晋说服了,可儿子知道福晋心中定然不安得厉害,她又在病中,能歇好用好便怪了,眼下她得了儿子的信,想来也能得些好眠。”
一听景顾勒这样说,四爷反倒觉得腻歪,可不是他自个儿在乎小格格在乎的跟什么似的了,换做景顾勒他反倒觉得下头的孩子忒黏糊了些。
“得!你们小两口的事儿阿玛也不多问,只是你福晋的身子你多关怀些,叫人送信儿倒是次要,多送些滋补的才要紧,富察府眼下也挂了白幡,虽是演戏可也不好随意见荤腥,偏还得防着偏房的几个,只怕要再吃食上委屈了你福晋。”
四爷素来觉得说得多不如做得多,他以往对着身边儿人不算能言善辩的,心里有谁便只管关切着谁,给谁送东西送银子,把人跟前儿打点的利利索索的,这才叫关切。
偏景顾勒同他这个做阿玛的迥然不同,光一张嘴皮子就能翻出来个花儿,说些好听的话倒也没错,可四爷只怕景顾勒说得好听,对身边儿人却是含着些不经意的敷衍,尤其是当下情形不好,他们小两口又见不得面,若是中间儿再有误会倒叫人心中不美。
那富察氏到底是景顾勒亲自选的要相伴一辈子的人,夫妻相处也是门学问,什么该说什么该关切都不是随意随心的事儿,只凭着一腔子喜欢也难安安稳稳走到最后,偏两个孩子年纪又都小,四爷为景顾勒计深远,事事都操着几分心呢。
景顾勒一拍脑袋,若非阿玛提醒他还真忘了这茬事儿,富察家虽是安稳,可映娆她阿玛还有几房侧室呢,庶出的几个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映娆的小院儿就在正院斜后方,西边儿便是她一个庶出的妹妹在住,姐妹俩用一个小厨房,映娆平日里又是要吃药又是要炖些个滋补的,身边儿人来往频繁,不叫人发现什么就怪了。
煎药什么的还好,眼下她额娘装得悲痛欲绝,几度晕厥,在廊下煎药便也理所应当,可用膳到底还是不便用了什么太金贵的,按理说,她额娘若真没了女儿,能用得下什么就怪了。
景顾勒紧忙放下手中的朱笔,这便嘱咐陈进忠办事儿去“以后福晋的吃食只管你亲自跑着送去富察府上,就用、就用、、、、、、”
景顾勒这还没决出来用了哪儿的小厨房呢,且想着他这一“死”在宫中也没多少自由了,只能暂先在阿玛这儿安置着,年甜恬倒也心疼人,只管将这事儿给揽了去。
“便用我那翊坤宫的小厨房便罢,总归额娘这几日伤心归伤心,可总不能不管你弟弟妹妹们,都是须得精细的膳食,多做一份也无妨,陈进忠可是个忠心护主的,对外他也没命了的,倒不方便替你出门子了,你只管使唤小德子去,叫人瞧着也不突兀。”
景顾勒忙谢过了,这事儿也解决了去,他便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只管忙活着手头的事儿,也不嫌累,一忙活便是半夜,眼瞧着该是他“死”的时候了,景顾勒这才去偏间歇着。
四爷倒也不必起,只管睡觉去,年甜恬却是这会子便要起来忙活了,万岁爷身子不成,待人接物的唯有她撑着,且跟着爷俩儿熬了夜,面上再扑了宫粉,便尽显面上憔悴了,双眼还熬得通红,好似哭过的。
且细细的用了膳,没一会子便来人了,说是万岁爷除了她和怡亲王谁也不见呢,可下头人岂肯依,也是怕怡亲王和她把持了朝政,依着规矩务必是要来瞧一瞧的。
除了几位御前大人、六部的大人,另还有三爷、五爷、七爷等宗亲尽来了,另还有一意外的,三阿哥也在殿外候着,只是不知道皇阿玛肯不肯见他,便只得挨到最后,暂不叫人通报,不知该怎么说,更不知自个儿该不该见了皇阿玛去。
眼下五阿哥没了,还不知二阿哥的腿还能不能好,若是不能,也总该轮到他风光了吧?
他先前被皇阿玛厌弃,赶到京郊叫他看着人种地,旁人叫他一声儿三阿哥他只觉得笑话,然细细想了,当阿哥似还没下头的平头老百姓们来得自在,这连月来只管读些个圣贤书陶冶情操,渐渐也适应了没又规矩束缚的日子。
可五阿哥这一死,皇阿玛又病重,且看二阿哥有又要不成,原钮祜禄氏的是想全力支持二阿哥来着,这会子见势头不妙,便又差人连暗中联系了他,言语间很是有几分推崇之意,全然不提先前的过节了。
他到底是不甘于安心过着清净日子的,昨儿他见了外祖家的人,一夜未得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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