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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再尝苦楚

    这后宫里的主子们,便是娘家再怎么不济且都都是有头有脸的,出来的格格不说心地手段如何,总归是讲道理依规矩,如今做了皇帝后妃,自然更是一个个攒着劲儿,说话做事且都有些个章程,各有各的威仪去。

    可这齐嫔娘娘不一般,越是位高那手段和作态便越是掉价了,怕不是上次犯错被太皇太后拘得久了,直拘得失心疯了去,连仪态都不顾了,竟像是下头粗鄙村妇似的,见了不对付的人便是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都肯做呢!

    白燕虽是奴才,可也断看不起人这般样子的,这会子同自家主子说起来也是替齐嫔润色好些了,中间儿齐嫔的话更是难以入耳呢,直说宋氏日日巴巴的捧着祯妃的臭脚,是人足下忠犬呢。

    白燕只一想想这话心里便沤得要命,偏自家主子身子不好,且叫人知道自个儿的心血被齐嫔毁了,怕是都得气闷一阵子,若是再叫人知道这话,且还不知怎得伤身呢,白燕无法,只能瞒着忍着,盼着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能靠着祯妃娘娘再提一提位份,且能压了齐嫔一头了,才能好生出一出气呢!

    懋嫔着实没想到白燕路上还经了这么一遭儿,这会子气归气,可知道这事儿是齐嫔做的以后便也不多意外了,这会子也不顾那稀碎的点心了,且赶紧的拉着白燕瞧了瞧,心疼着自个儿奴才呢。

    “明知她李氏就是个浑人,断讲不来道理,你还和她呛什么声儿?以后你若再单独遇着她了只管绕着道走去,莫替着我撑着什么脸面,同她争一时口舌之快到底理亏的是你。”

    “好了,莫气了,这点心毁了就毁了吧,我倒也不能冲到她跟前儿将她的点心也给一一捏碎了去,那可成什么样子了,三岁孩子的报复吗?”

    懋嫔嗤笑两声儿,着实不将齐嫔的这些小打小闹的看在眼里去,只管拉着白燕好好坐下,给人好生擦了擦手心儿里的泥去。

    “点心没了便让小厨房的再做一份便是了,你这身儿沾了泥的衣裳便别换了,一会子还得劳你再送一趟点心,咱们如今虽是收拾不了李氏,可总有能收拾住她的人,酉时半去吧,近来万岁爷忙,总一惯这个时候回去同祯妃娘娘一并用了晚膳。”

    “今儿虽是万岁爷恼了祯妃娘娘,可这习惯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改的,两个人还住在一块儿呢,着实没那么就容易厌弃的。”

    白燕笑着忙应下了,这会子便也不再拍打身上的土了,这会子还扯着鬓角的头发拉出来一小绺儿去,尽叫人看着狼狈失仪呢,这样子可不怕祯妃娘娘跟前儿的姐姐不关切她一句。

    打发着白燕去忙活了,屋里便又剩了懋嫔一个人,这会子再看懋嫔的神色,却是没了刚刚安抚白燕时的冷静和不在意了。

    她亲手做的点心被李氏一个个的尽毁了,她怎能不在意的,这会子直盯着食盒中的狼狈,似是透过着细碎的点心渣看到了自己被人毁了的这十多年人生似的。

    原她和李氏刚刚到阿哥所伺候四爷的时候,四爷是偏爱她多些的,她性子稳妥、娴静,自是比李氏那个蠢货要好百倍去。

    可偏那时候四爷年纪小,心性还未定,今儿还夸着她好呢,明儿便被李氏那贱人用了不要脸的招儿将勾走了,她娘家虽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的,可自小也没得学过什么巴结争宠的手段,便是会,依着她的心思也是看不上、不屑于用的。

    且日日秉着她那清高,日日等着盼着四爷觉摸出她的好来,等啊等啊,且把四爷的嫡妻等来了,她这才发觉四爷被李氏定了心性,叫人喜欢活泼的去了。

    之后不得四爷重视,被乌拉那拉氏拿捏着,又连失了两个孩子,她这辈子算是再起不来了,唯跟了年主子之后,这日子才算是稍有些盼头。

    这些年虽早已物是人非,可她心中还是恨的,有时候还在想,若是当年她能拉得下脸来好好哄着四爷开心,好好伺候着能从李氏手中争得几分宠来,是不是如今她的两个格格也好好好的活着,是不是她如今的日子也能好过很多,不必去看了谁的脸色?

    可如果都不成了,眼下她唯有一遍一遍的想着以前受得难,想着李氏那张令她作呕的嘴脸,慢慢的用手指捏着食盒里碎成渣的点心放入口中,一点一点的尽将以前的苦楚再尝一遍。

    “额娘您饿吗?您好歹吃些,莫等阿玛了,阿玛今儿都这般给您没脸了,您怎得还一心向着阿玛啊,儿子心里都还恼着呢。”

    观澜水处,年甜恬这头儿刚送走了兆佳氏景顾勒便来了,小脸儿苦瓜似的泛着愁,想着阿玛额娘一贯的亲密,怎得今儿却闹了矛盾了,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小孩儿犹犹豫豫的想问额娘今儿为何惹了皇阿玛不快,可又怕提了这事儿叫额娘难过,且纠结着,都粘了额娘快一个时辰了还是没能问出来,眼看着天都黑了该用膳了,他额娘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书吃茶,一点儿不提今儿的事儿,更是连晚膳都不用了。

    景顾勒还从没见过额娘连膳都不用的时候呢,可见额娘真真是伤心了,景顾勒再耐不住,还替额娘不平了一句。

    年甜恬忍不住笑笑,轻轻捏了捏景顾勒的小脸儿去“你平日里不是和你阿玛一个鼻孔子出气的吗?怎得今儿倒是向着我了?”

    景顾勒抱着额娘的胳膊,说起心里话来倒也稍有些不好意思,声儿都压得低低的“阿玛不是儿子一个人的阿玛,可额娘却只是儿子的额娘,如今额娘受了委屈了,儿子哪儿有不向着您的道理,便是您真有错,儿子也定然跟您站在一边儿的,咱们母子一体。”

    瞧小孩儿这话说的,年甜恬都替四爷心酸,不过她平日里倒也没白疼景顾勒,分得清该跟谁最最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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