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床上腻歪了这么久, 最后宁环抱着被子让慕锦钰先下去。
这个时候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他摇铃让丫鬟送水进来。
等慕锦钰更衣的时候宁环才将亵衣整理好。方才慕锦钰在他身上试探的时候是有点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没有成功仍旧让人觉得很难受。
当时不上不下的, 其实顺理成章接着去做就好了,偏偏慕锦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匆匆结束了。
宁环不明白慕锦钰的想法,不过对方行事作风似乎从来都这样。或许是经验不够, 看些画册只会纸上谈兵, 等到真的就什么都不会了,宁环顾及他的自尊倒也没有说什么。
慕锦钰衣服都穿好了还没有见宁环出来,他直接将床帐撩开:“宁环,你这么慢啊。”
宁环缓缓的抬眸:“太子很快,太子做什么都快。”
慕锦钰突然想起记忆里某些让他感到耻辱的事情, 那次之后宁环就没有再给他做过了。
而且那一次宁环并没有做的完全,只是表面上吻了几下而已。
他一直想对宁环证明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快, 一连一个时辰不成问题,可一直找不到证明的机会。
宁环似笑非笑的道:“太子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挡着光了。”
他一双小腿耷拉下来,玉白的颜色格外耀眼,锦衾颜色偏深,宁环整个人就像会发光。
慕锦钰十分不高兴:“你在嘲笑孤?”
宁环微微勾唇, 还没有笑出声对方沉沉压了过来。
他笑容一僵。
现在床帐撩开天光进来,秋风带来一阵凉意, 宁环按住慕锦钰的手腕:“别这样。”
慕锦钰狭长的眸子里一片幽暗:“孤真的快?”
宁环道:“不快。”
他仰头吻在了慕锦钰的唇角, 慕锦钰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也就不再为难他,捧着宁环的脸认真吻了起来。
宁环搂住了慕锦钰的腰, 消瘦身姿完全入了对方怀中, 墨发铺散了整个肩头。
郎延和郎馥住在宫外, 按照惯例,礼部是要他们两人住四方馆。四方馆内也有许多其他国家的人,郎馥头一次出远门,她看到一些红头发绿眼珠的外国人也觉得很惊奇。
郎延虽然嫌弃郎馥爱惹事,可这毕竟是他的妹妹,也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所以他一路上都在忍耐:“大洛朝经常对外通商,他们京城里一年四季都能见到各种各样的外国人。”
冬沃国与大洛朝距离较近,虽然口音不同,对方却能听懂彼此的话语。有些国家距离大洛遥远,言语不通,朝廷里也有充当翻译的官员。
郎馥忍不住赞叹道:“他们官员真多,京城里人口也多,比我们冬城要大七八倍吧?卖什么的都有,王兄,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郎延道:“如果你嫁给太子,太子顺利获得皇位,你将成为大洛朝的皇后,以后会应有尽有。大洛朝泱泱大国,地大物博,我们国家没有优秀的工匠和足够的矿产,无法锻造出精良的兵器,这些都需要和他们交易,如果你将来成了皇后,我们也不愁这些贸易了。”
冬沃国的商人会带一些山货、皮货、马匹和珍贵的鸟儿来大洛朝。郎延和郎馥都擅长骑射,这次两人献了十匹名马给皇帝。
郎馥盼望着秋猎的到来,她知道秋猎对大洛朝而言是一件盛大的事情,她想在猎场上骑着自己的马儿大展身手。
京城人口众多,朝廷限制在大街上骑马,郎馥每天喂一喂自己雪白的马儿吃些草料,之后唉声叹气无法骑着马上街。
这两天她买了一名大洛女子当侍女,这名女子是京城本地人,知晓京城风土人情,带着郎馥在京城所有热闹的地方都逛了一遭。
郎延被皇帝叫去了宫里,两人不知道要商量什么事情。没有兄长的监督,郎馥心里特别高兴。
郎馥看到什么都喜欢,买了一大堆东西,两名冬沃国的侍女在她身后托着东西。京城侍女跟在郎馥的身边:“这家珍宝阁是冬沃国的商人开的,在京城也有些年份了,公主何不进去看看?”
郎馥心中好奇,便进去了。
店中老板看到郎馥之后愣了一下,恭恭敬敬的让她挑选东西。
这个时候又来了新的客人,是一名珠光宝气的夫人。郎馥不认得这位夫人,店里老板认识,这是户部尚书杨泰的夫人。
他赶紧上前:“杨夫人。”
杨夫人神色高傲,她不认识郎馥,却认得京城里众多贵女,见郎馥衣着华贵却面生,下意识的就认成了只富不贵的商户女。
杨夫人道:“今天恰好路过这里,正好把我的金缕玉衣取走。”
两个月前在这里订做了一件金缕玉衣,这家店里的手艺和京城其他老店的手艺不同,旁人都说老板伙计是冬沃国的人所以懂得东西更多一点,刚刚路过,有名伙计突然告诉杨夫人,她的金缕玉衣做好了。
老板笑着道:“夫人来得正巧,昨天就做好送来了,我正打算明天亲自送到府上。”
杨夫人道:“你店里的伙计勤快,已经告诉我了。”
老板让人把金缕玉衣拿出来展开给杨夫人看。
一旁郎馥瞬间被吸引住了。
多数女子都爱这些金灿灿的珠宝,郎馥也不例外,她道:“还有吗?我也要买一件这个。”
杨夫人听她口音奇怪,不知道哪个地方跑来的商户女,她高高在上惯了,瞬间翻了个白眼给郎馥。
郎馥脾气更大,她生来就是公主,出门在外更没受过什么委屈,抬手抓住了这件金缕衣:“老板,我也要这件衣服,你把它卖给我!”
珍宝阁的老板自然偏向本国公主,他也是郎延埋伏在京城里的暗线之一,不敢对本国公主不敬。
杨夫人大怒:“哪里来的贱人?一点礼数都没有,陈妈,把她给我轰出去。”
杨夫人身后跟着的两名妇人赶紧来抓郎馥。
郎馥更加生气:“你是什么人?你们皇帝见了我都恭恭敬敬,你凭什么赶我出去?”
珍宝阁老板赶紧解释道:“杨夫人,这是冬沃国郎馥公主,也是贵国皇帝的宾客。”
杨夫人出身文国公府,出嫁前欺凌家中庶女,出嫁后凌驾于出身卑微的丈夫之上,父兄爱护丈夫尊重,哪怕是大洛朝真正的公主也不敢给她这样难看,她怎么愿意受这个委屈?
无论郎馥还是杨夫人都是被宠大的,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杨夫人虽然没有公主身份,日常待遇也和公主差不多了。
杨夫人勃然大怒:“一个小国公主也配在京城撒野?冬沃国不过弹丸之地,你的身份还不如大洛朝的郡主,本朝郡主也要给我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郎馥尖叫一声,气急败坏的将杨夫人的金缕衣扔到了地上,且踩上面狠狠碾压了好几下。
这件金缕玉衣价值万两,杨夫人等着中秋时穿在外面和其他夫人炫耀,如今被毁她心疼得直抽抽,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且传得满城风雨,各家夫人都在悄悄议论这件事情。
宁环听说之后也觉得诧异。
他当然不会觉得杨夫人与郎馥狭路相逢,莫名其妙就搅在了一起,楚何很快就告诉他,这是太子手下的人做的。
太子最近在调查户部,杨泰是调查的重点,杨家所有事情都被查了一遍。杨夫人订做金缕衣一事被太子知道后,便顺手谋划了这个。
宁环道:“杨挥还在劈柴?”
楚何点了点头:“他就像个哑巴,成天什么不说就知道干活。”
宁环放下手中的笔,用帕子擦了擦手指。
楚何从前只见宁环出门时才穿男装,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两天在家里居然也穿上了。
“这两天让人在四方馆放一把火,莫要让火烧到了周边本地的商铺和人家。”宁环淡淡的道,“还有一些事情我稍后吩咐给阿喜,他会和你说。”
楚何是慕锦钰的手下,慕锦钰手下的人做事只要结果,从不在乎过程是否血腥残忍伤害到了旁人,他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顾虑过多反而导致失败,您想放火放就是了,优柔寡断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宁环从没想成什么大事,他在家里就是最懒散悠闲的一个,一心追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业。
淡淡扫过楚何后,宁环冷冷的道:“我不优柔寡断,便第一个割了你的舌头。”
楚何赶紧闭上嘴巴带着自己的舌头去办事了,他觉得太子妃有点人情味儿也不错,如果是太子的话自己的舌头肯定真没了。
郎延回来之后就被郎馥给气疯了。
假如郎馥未嫁太子的话,冬沃国明面上还真得罪不起杨泰一家子,杨夫人在京城里本就是横着走路的存在,他赶紧带着郎馥和万两银子去杨府——自然没有见到人。
第二天早上杨泰就被御史大夫参了一本,中书令贾廷更是当面怒斥杨泰是个“奸臣”。
大清早朝臣们吵架,政见不合的时候就喜欢攻击对方是“奸臣”。
贾廷的理由也很充分。
就杨泰那点俸禄,哪来的银子给夫人买上万两的金缕衣?
很快就有人站起来反驳贾廷,说杨夫人出身文国公府嫁妆丰厚田产庄铺众多,手中有余钱购置这些。
贾廷本来就和杨泰有矛盾,听了之后冷笑一声:“有这样一名奢靡无度的夫人,杨大人想必也作风不正。金缕玉匣在前朝都是帝王陵墓陪葬时使用,如今京城里奢靡之风盛行,各家夫人也用金玉制作衣物,人人穿金戴银互相攀比,各家少年斗鸡走狗无所事事,此举败坏了我大洛朝的风气,最后会招来百姓怨愤,杨大人连家中妇人都管不好,如何帮着陛下治理天下?我看杨泰无耻奸臣,不配当官。”
贾廷说话一向刻薄,对朝中任何一个大臣都是如此,与杨泰新仇旧怨更不客气。他身居高位担任中书令,深得皇帝信任,也有底气如此。
杨泰对着皇帝跪下了:“陛下,臣成婚多年,家中财物都是夫人管理,臣每月俸禄也会交给夫人,平日里只忙于户部事情,忘了提醒夫人节俭,是臣之过。”
皇帝冷眼看着朝臣吵架,最后给了杨泰一个台阶下:“杨大人一向惧内,回去也该大胆一些,拿出你管理户部官员的威风去管教管教夫人。金缕衣过于奢靡,无封爵的官员之家不准再穿金缕衣。”
有皇帝袒护遮掩说好话,将过错全都推到杨夫人身上,事情勉强过去了。
杨泰的心情却一片沉重。皇帝再怎么偏袒他,这件事情过后都不好把丞相的位置给他了。就算皇帝执意要杨泰当丞相,贾廷等大臣也会万般阻拦。
多少官员魂牵梦萦想要得到这个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到所有官员的尊崇与仰慕。
就这样失之交臂。
也不是就没有了。相对而言杨泰还算幸运,他能做事,皇帝有心保他,上一个奢靡无度的睿王已经被褫夺了王位。
只是下次要有这个机会……可能要等五年,十年,不幸运的话可能更久。最不幸的便是慕锦钰做了皇帝。
杨泰本人倒是贪得不严重,皇帝近两年看重他,让他大展身手做了点事。但他上位受到了众多援助,大半都来自于文国公府这边,上位后便重用了大量和文国公府有关的人,这些人做些什么他睁只眼闭只眼,夫人做什么也一味的纵容。
傍晚从户部坐轿子回家,前面突然停了,下属说太子妃的轿子也要从这里过,寻常官员见了皇家的人是要行礼。
杨泰从轿子里出来,给对方行了一礼。
宁环也掀开了一角,微微笑了笑:“杨大人。”
杨泰近来为难慕锦钰太多,他听得太子妃嗓音里几分冷淡。
“时候不早了,杨大人回去吧,一路小心。”
杨泰起身看到太子妃身边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似乎是个瘸子,走路有些跛,脸色阴沉,长得也不怎么讨喜。
他便回去了。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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