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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而过,陈松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
他和朱棣带着二十来个随从朝着扬州府城外而去,路途比较遥远,所以陈松和朱棣是坐着马车出去的。
马车行驶在扬州府城的街道上,道路比较平整,速度还比较快,也没有那么颠簸。
可是出了扬州府城,道路一下子就变得艰难起来。
因为是要去附近的田地,所以有些官道就没有用,只能走那些羊肠小道。
在官道上走时,陈松稍微还能接受,可一旦到了那些羊肠小道,陈松一下子接受不了了。
道路坎坎坷坷,时不时还有一些大坑出现,到了这里,陈松和朱棣只能走下马车,剩下的道路依靠步行。
好在来到这里,也没剩下多少道路。
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田地,里面的水稻郁郁葱葱。
田间地头上还有一条条小溪流,这里临近水源,是上好的水田。
远处能看到聚集在一起的村落。
早上的天气比较凉爽,所以田间地头上有很多正在忙碌的百姓。
这些百姓大都弯着腰,除着田间的草。
这里很少有外人过来,所以这些百姓在看到陈松和朱棣的时候,几乎全都被陈松和朱棣吸引了目光。
陈松和朱棣的周围跟着带来的随从,这些随从膀大腰圆,看上去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些百姓在看向陈松和朱棣的时候,心里都有些怯怯的。
陈松和朱棣虽然一脸随和,但敢直视他们的人还是很少。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田地,地里有三五个精壮汉子在劳作。
地头上站着几个玩耍的鼻涕孩,这些鼻涕孩很少见到外人,所以在看到陈松和朱棣的时候,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陈松和朱棣。
这些鼻涕孩身上的衣服大多数松松垮垮,基本上没有一件合身,而且还布满了补丁。
这个时候的普通老百姓,他们的孩子所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那些成年人不穿的或者是已经穿不了的。
陈松朝着这几个鼻涕孩走过去,正在田地里劳作的那些百姓,全都警惕地看向陈松。
他们急忙站起身来,朝着那些鼻涕孩跑过去。
他们直接横在鼻涕孩的身前,一脸警惕地看着陈松和朱棣。
“你们是谁?”一个二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警惕的询问。
陈松面露笑容,一脸和煦的解释,“我们就是普通人,来此处游玩,你们不用如此惊慌!”
陈松的说辞,这个精壮汉子并不相信,他旁边的那些汉子也不相信。
在他们看来,陈松和朱棣衣着不凡,身后还有随从跟着,定然非富即贵。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游玩,这说不过去。
朱棣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嗡声嗡气的对着他们说“你们别害怕,俺们没有恶意,俺们真的就只是来这边游玩!”
“行了,你们先忙碌去吧,我们就在此处随意转转!”
陈松说着,带着朱棣朝远处走去。
在离开的时候,陈松对着朱棣说道“根据鱼鳞册上的位置来看,这里就是吴德良的田地所在,你看,这些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田间地头都有小溪流!”
“谁说不是呢?这里的田地这么好,要是好好经营,一年到头,能留下不少粮食!”朱棣也一脸感慨的说道。
那些青壮汉子看着离开的陈松和朱棣,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记住,以后像这种外人再过来就赶紧跑,听到了吗?不要和他们说话,要是遇见拍花子的,谁知道你们以后会到哪里去,他们就会把你们给卖了,到时候你们再也回不来了!”
一个汉子转过身去,不停的吓唬着这些鼻涕孩儿,这些鼻涕孩儿被他吓得都往后面退。
见自己的恐吓有用,这个汉子也不再停留,拿起手中的锄头,又开始在田间地头忙碌。
陈松和朱棣并没有远去,就在附近转悠着,他们来到了距离那片田地不远处的村庄。
这个村庄不大,也就二十来户人家。
因为马上就是饭点,所以村庄的上空飘荡着阵阵炊烟。
农家的饭没有多么好吃,所以空气中并没有多少香味儿。
不仅没有任何香味,倒是有一些牛粪的味道。
在农村,牛粪这可是好东西,冬天既能当柴烧,堆在那里又可以当肥料。
村子里面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一些矮小土屋,这些房屋都是用黄泥盖成的。
黄泥的质量如何能比得过砖瓦?所以为了房子能够坚挺,墙壁就会做得很厚,这样一来就会显得房子有些低矮。
农家人有几个用得起窗户纸的,所以窗户大部分都是一块木板,白天的时候掀开,晚上的时候盖上。
村子里时不时能看到撒野跑过的鼻涕孩儿,有些甚至还光着屁股。
村子里面留守的妇人在看到陈松和朱棣之后,急忙将在自家门口玩耍的孩子抱回家里,然后将大门紧锁。
陈松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发生这种事情也很正常,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这些人就是好人,这些村民也一样,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倒无不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之间已是饭点。
陈松和朱棣也是吃过饭来的,所以此时并不饥饿。
农家在地里干活都是争分夺秒的,所以吃饭的时候饭菜基本上都是由留守家中的妇女带到田间地头去的。
站在村庄的外面,一个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走出村庄朝村外的田地走去。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看着这些朝村外走去的妇人,陈松念叨着刘居易当年写的那首《观刈麦》。
《观刈麦》当中描写的情景,今天完美的展现在陈松面前。
“常青啊,你说这些人所种的田地是自己的还是吴德良的?”看着眼前的妇人,朱棣询问。
陈松说道“按照鱼鳞册上的来看,这里的田地就是吴德良的,所以这些人应该是吴德良家的佃户。
但是从这里一直往东,那片地方鱼鳞册上的却是当地自耕农的土地,待会儿咱们到那边去看看去问一问!”
陈松看向东边,指着东边那大片农田对着朱棣说道。
“俺也是这样觉得的,咱们先到东边去看看吧,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朱棣说着,就带着随从朝着东边走去陈松紧随其后。
往东大概走了,有两里地,眼前又出现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和刚才那个村庄差不多,里面的庄户也就那么多。
饭点时间,所以家中的人大部分都在地里,村子里没有多少人。
陈松和朱棣在村子里转了转,村子当中出过一些狂吠不止的黄狗之外,也就能听见几阵黄牛的叫声。
时不时还能看到在村子里到处乱转,有些瘦弱的公鸡。
在农村,能在外面溜达的,也只有公鸡。
至于母鸡,百姓们是万万不可能将它放出来的。因为它要是下蛋下到了别家,那可真就是说不清了。
没花多长时间,陈松和朱棣就将这个村子溜达了一遍。
溜达完之后,陈松和朱棣又朝着不远处的田地走去。
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来了,可是这些农民们并没有回家的打算。
在农村男人当畜牲养,女人当男人养,半大的孩子当成人养。
陈松都看到好几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在田地里不停的抡着锄头。
陈松和朱棣来到一处忙碌的人比较多的田地前头。
这处田地的主人倒是一个好说话的,这处田地的主人四十来岁,他并没有像之前陈松遇到的那些精壮汉子一样那样警惕,反而是一脸随和。
地里有三个精壮汉子,不用想那是他的儿子,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想必应该是他的孙子,再还有几个妇人。
见陈松和朱棣站在他家田地的前头,这个汉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了陈松和朱棣那里。
陈松和朱棣脸上都带着笑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个汉子才敢如此“大胆”。
“老乡,这是在忙活着呢?”陈松指了指汉子身后的田地,一脸笑容的说道。
汉子将头上的草帽儿掀了掀,说道“是啊,农家子有几个清闲的呢?”
“这话说的也是,不知道老乡这田地收成如何呀,交的赋税可高?”陈松不着痕迹的问道。
这个汉子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这处田地的收成好啊,一年到头全家人都可以吃饱!
只不过,我们不给朝廷交税!我们都是交给吴老爷,吴老爷可是好人,比朝廷要说的赋税还要少一半,这方圆这么多田地,基本上都是挂在吴老爷名下的。
之前,吴老爷经常会让他儿子来这里看看,几位,是不是他儿子的朋友呀?”
听到这里陈松和朱棣对视一眼。
“是啊,我们都是吴老爷的朋友,你说这处田地挂在吴老爷名下,可否详细的说一说?
不瞒你说,我家有田五十亩,可是每年交给朝廷的税非常多,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有些心动,也想挂在吴老爷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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