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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解真向店里提了要走的想法, 说要回娘家,店里虽然不愿意,可还是放她走了。临走前, 她取了那张银票的钱,散给店里的伙计, 说是家兄要结婚,给大家散些钱,就当攒个福气。

    她已经确实地明白了一些人情世故, 这么一做,既没有人觉得她做得古怪,也都觉得她是个好人,行事为人考虑。

    于是秦解真就背了剑,收拾了一下行李, 交给穆尔托商会的人打理这间房子,骑上马走了。

    马仍是那匹她与伊雅分别时骑走的马,是一匹好马, 马身细长,毛比常马要短些, 看起来就与众不同。她先是骑马出了门,在山下的村庄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又出门。

    留宿的小村子里, 住了不少江湖人士。这些江湖侠客住在那村子里, 虽也有些恶人, 可三娘娘宫似乎派了人来这,倒也算和平。

    秦解真垂着目,骑着马轻快地往前走,又来到娘娘宫的门口。

    上一次, 还是三年前,这一次来,她总算有心情看这门。那大门沿着一条狭缝建起来,面上用白色玉石,塑出宏伟大门。这大门现在却开着,原来里面有一片低矮些的宫殿,似乎是马舍与给这些外来人的旅舍。

    门口并不多人,倒是有个小厮站在门前,旁边站着些高大的胡人护卫,示意她到面前来。

    秦解真便勒了马,牵着马过去了。

    小厮朝她伸手,声音脆生生,竟是个男装打扮的女子:“信物呢,带了么?”

    秦解真迟疑片刻,从袖里取出那块玉牌,递过去。小厮接下看了一眼,又翻过来,点了点头,还于她说:“上去吧,马……”

    那匹马温顺地过来,小厮见得多了,认出这是宫里的马。她眼睛一转,又改口说:“马交给马厩的人就成了,原来您都来过一次了,怎么不早说呢?”

    秦解真淡淡说:“上次有事。”

    她也不知是男装久了,抑或是真习惯了这样,现在已经不如以前那样,虽然顶着一张冷清的脸,可时不时会脸红或憨态。小厮见那匹马可是宫里的好马,猜想她应该也是什么重要来客,便点点头,放她上去了。

    她虽然在外久了,也知道这三年宫里似乎在招些各大门派的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透露出风声说要寻宝——也有人说要招亲的,秦解真先是愕然,随后便觉得不可能,一点也没想这样事情。

    马留在山下,她自己徒步上山,不急不忙。

    走到山腰,突地有一座亭子立起来。那似乎有几人正在弹琴品茶,见有人上来,不由得打量一番,见她穿一身黑棉衣,腰间剑也普通,很快就把视线移开。秦解真却看他们一眼,见有男有女,显然早就认识,应该就是宫里来的那些江湖侠客。

    她便继续上山。过了一会,三娘娘宫的内门出现在面前——可这大门显然比下面那正门还气派,用了洁白的玉石,雕花也华丽,连门都要用几个人来推开,足可见以前此地应是繁华得多的地方。

    ……说起来,为什么雪山上会有这样大的宫殿?

    要是三年前的她,一定不会想这样的问题。可现在她却隐约猜到——这娘娘宫,背后的财力不一般。可是,它难道不是一处门派么?说起来,那些娘娘管伊雅叫公主,想来背后肯定有些别的势力。

    不过,她也去过京城,虽然远远看了一眼内城,可好似也没这如此奢华,小而精致。

    想必伊雅一定没受到亏待。

    小童过来了,也是个金发碧眼的胡人,牵走那匹漂亮的瘦马,又拿了衣服来让她换上。秦解真只披了外袍,至于剑却由着他们拿走了。过了一会,来了一位年长些的少女,头发编做双股辫子,也是金发碧眼,脆生生地说:“主上吩咐我们,请郎君你去洗个澡。”

    秦解真先是一愣,又说:“这确实是……她的意思?不是什么别人的意思?”

    这位少女头上别了一朵琉璃蓝的花,见她这么说,皱眉说:“怎么的,你怀疑我?我是主上的贴身婢女,下一任的珠。”

    秦解真仍觉得有些吃惊。伊雅是知道她是女子身的,怎么会……

    这少女见她还疑惑,就把手里拿着的那样东西给了她,说:“主上说你要是不信,就把这样东西给你。她说,你这样远道而来,肯定身上出汗,脏兮兮的,她不喜欢。”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当年夹在信里那小小的硬币。

    于是秦解真这才相信了她,被她带着来到后院。这宫殿通体雪白,在山上如白雪一般熠熠发光,真如同永不化的雪似的。它矗立在悬崖边,厚重而连绵,后院却建出一片园林,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秦解真进了院子里,那小婢女真好像地位很高,一路通行无阻。她提过篮子交给秦解真,一脸凶巴巴地说:“香膏与皂子都在里面了,用完了往后面那小门去就是了。”

    她甩手走人,秦解真连说谢谢她都好似没听见。

    ……秦解真见她那样,想起一直被留在家里的小刀。她原先哭得可伤心了,一直觉得小姐不带上自己,是不喜欢自己了。后来看了伊雅专门地写给自己的信,现在也嫁人了,开了一间小豆腐店,时不时还来府上。

    伊雅真是事事都做得很好。

    也不知道自己合了她的愿了么?

    当年她果决地离开娘娘宫,去了天涯海角,做了一些伊雅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其一,当然是修炼自己,期间种种,她觉得不用多说,其他还有一些布置,倒也是做了,可还没明白为什么。

    她是很想要,很愿意为伊雅做事情的,可是,她很担心自己到底做得如何。

    就算过去三年,她也一直这样想——不过,就算伊雅骂她,那也是很好的……毕竟已经三年不见,伊雅说什么她都会开心的。只要愿意见她,已经令她很高兴了。

    她进了温泉,见四周没有人,才慢慢地脱衣服。其实,秦解真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上山虽有些灰尘,也没有汗流浃背。可是伊雅这么说,她自然就去洗。

    脱了衣服,跑了热水,她长舒一口气,竟有些累了。

    常年紧绷情绪,她好似一张弓一样绷紧久了。一路上山,也惦记,害怕被人发现,现在到了这,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那,可一想到伊雅,神经就止不住地放松。

    不过,她还是很快地洗干净了身子,爬了起来。

    衣服换了一套,虽然有些紧,可并不难受。皂子和香膏用完了放在一边,她束起长发,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嗯,还算是干净。

    多年以后,她的脸上多了一道疤,浅浅地在下巴。这倒不是因为打斗,只是赶路时遇到山洪,好不容易逃到上坡,却被树枝划伤了。秦解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地听见后面有声音,猛然一转身,发现后门打开了。

    她立刻紧绷起来,虽然手中没有剑,可她已经成熟,知道应该怎么应付,当下取了解开的衣带拧作一股,说:“谁?”

    却见那人拂开纱来,露出一张可称得上是国色天香的脸,笑盈盈说:“哎呀,你怎么就起来了?”

    秦解真几乎一瞬间好像毛骨悚然似的睁大眼睛,可这并非害怕,只是因为实在是太紧张,加之太冲击,竟让感情好似冲垮了堤坝似的,将她一并冲毁。她因为紧张,一句话也说不出,僵直地站在原地,好似塑像似的。

    伊雅柔情地,鲜活地站着,好像假的似的。

    她穿得简单,好像从房里出来就过来了,只穿一件素色长裙,面上却很精致地画了妆,只显得她真真像个仙子。可伊雅又不端庄,几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说:“你怎么就洗完了呢?”

    秦解真原先在下面多么冷静,现在就多么紧张。

    只是她面皮僵住了,只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洗得很快。”

    伊雅笑弯了眼,说:“你想见我,是么?”

    秦解真顿时大窘,这当然是,可是……她在背后偷捏自己的手心,确认这又真的痛,不是梦。接着,她又结巴地说:“也,嗯……有一些。只是……你怎么来了?”

    伊雅又笑。她好像并未有很担心什么,也并不烦恼——至少是现在不让秦解真看见,说:“我以为你没洗完呢,特地过来的。”

    ……秦解真努力地想了半天,没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她嗯了一声,说:“我洗完了。”

    伊雅却不笑了。她看向秦解真,说:“那你再脱了,我要和你一起洗。”

    秦解真眼睛只能瞪得更圆了。她当然,当然……成熟了不少,也明白很多事情,可是伊雅这样说话,还是让她好像回到刚下山没多久的样子,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她身体想动,嘴却先动了,说:“要,要一起洗?你不是化了妆么?”

    伊雅掩嘴笑:“郎君,三年不见了,我想你再见我的时候好看些,这又怎么了?”

    “那,那为什么要洗澡?”秦解真窘迫的耳朵都烧起来了,只得低声问。

    伊雅便说:“我想看你,不行么?”

    秦解真山下设想得好好,如今一并被她打碎,好像天生就被她吃得死死的似的——可是,秦解真被她这样甜蜜地捕获了,心里其实很开心。只是她实在受不了,落荒而逃,去脱衣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说明什么,小秦无论多少岁,都要被老婆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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