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建在石室旁的温泉房不大, 原木结构，因为也就伊雅一人在用，甚至只有一面屏风。伊雅心里紧张, 险些走路同手同脚。
她趴在屏风后，微微地伸出头去看。
水雾弥漫。她什么也看不清晰, 只见到秦解真背着她坐，头发挽得高，却露出白皙背部。伊雅第一次看到她的身子, 眼转也转不开，心里小鹿乱撞。
她捂住胸口，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于情于理，偷看确实不对！
可她又到了这，难道要退回去么？伊雅性格又不是这样。她顿了一会, 起身又想要不要脱衣服，假装自己也来泡温泉算了？可是，这是否又有一些刻意了……
伊雅轻轻咬唇, 拼命地想一些她看来的小招式。
嗯，她看过的那些书里, 说女主角可都是莽莽撞撞进去了，扑进了男主的怀里，如何如何地娇羞, 如何如何地让男人看了心里发热, 要亲要吻的。可是……嗯, 可是现在她又在这了，她又不可能像那些女主角似的……
要是被发现了，她又要怎么解释呢？
伊雅心里打退堂鼓了，她站起来, 却蹲得久了，站不稳，一下扑在屏风上。
屏风一晃，秦解真立刻回过头来，说：“伊雅？”
伊雅满面红晕，恼道：“你怎么又知道是我了？！”
“你进来我就知道是你。”秦解真起了身，湿漉漉一地水声响。她走过屏风，似乎要过来，那厚实屏风上依稀映出一些影子。伊雅更怒了，哼唧地说：“你不许动！”
她果然不动，只有些水声。
秦解真不动，说：“我以为你进来也要泡一会热水。”
“所以你也不说话？”
秦解真似乎思索一会，又诚实地说：“我要说些什么？”
内里烛火，映得她身影微微晃动。伊雅趴在屏风上，心里自然是气的。
她以为秦解真不知道呢！结果人一开始就知道！想那些偶遇什么的，简直就是自作多情。
伊雅气鼓鼓说：“你怎么不说！害得我……害得我……好了，你回去泡就是了。”
她转头要走，秦解真却明白她有些不高兴，**地披了件衣服就追出来。她虽然泡澡，可仍然裹得严实，只是露出肩膀。现在再穿一件长衫，只是打湿了一些，根本看不出来端倪。
伊雅却羞得要命——秦解真怎么就追出来了！她只看见个肩膀，以为秦解真没穿衣服呢，当即先把眼睛捂上了。
秦解真却也不知道她再做什么，于是问她说：“你不洗么？我穿了衣服，你不用害羞。”
伊雅半信半疑，伸手去小心翼翼地摸。她也不知道自己摸了个什么，只摸到一片平坦，似乎真有衣服。她这才小脸通红地睁开眼睛，一边娇怯怯地说：“夫君，你胸口真平……”
她一睁开眼，一看：
秦解真背对着她，手里拿着另一条浴巾。
她一双纤纤细手按在秦解真背后，只触到湿漉漉的衣物。
她有点不可置信，上下摸了两把，一点没吃人豆腐的感触，心里还有些遗憾。伊雅心里一边暗想这呆瓜怎么那么恰好地转身，一边情不自禁眼神就往她胸前飘。
……这也包得忒严实了。比那要送去江南的虫草，还包得严实呢。
秦解真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拿了浴巾，转过身说：“我洗完了。你要去么？我给你拿两条新的。”
伊雅愣了一会，立马将衣服往下脱：“我现在就洗，你别走！”
这下换得秦解真立马捂住眼睛了。伊雅一边脱，一边噔噔蹬地跑出去了，又回头说：“你先泡着，我一会就来！”
结果伊雅回来了，一看，却又不高兴了：“你为什么不脱？”
秦解真湿漉漉地坐在池子边缘，长衫未脱，头发却散了一些。她泡在温泉里，脸微微发红，眼睛却朝上看她，像一只落水的幼犬。伊雅第一次见她这样表情，心也软了一些。
秦解真却说：“……我还以为你不想看。”
伊雅也不顾温泉水烫了，坐在她身边，带着颤音说：“谁说的？我要看，你给我看么？”
秦解真当然立刻摇头。
伊雅便笑，一脸诚恳说：“你都不给我看，总可以给我摸摸吧？”
“摸？摸什么？”秦解真一脸警惕，样子好似伊雅要霸王硬上弓。伊雅贼心不死，伸出两只皓白手臂，一副可怜模样：“你都不给我看，怎么不给我摸？难不成你是别人的夫君，别人要看你就脱了，你才这样说？”
秦解真立马摇头：“我怎么是别人的？我是伊雅的。可是……”
她迟疑，当然还是因为从小到大师父都这样教导她，不容任何人看她的身体。
……可是触摸呢？这好像又不是不可以。
再说，她也不是没有摸过伊雅的身子……这样一想，似乎是有些对不起她。秦解真也不知自己为何有些紧张，只闷声说：“你摸吧。”
她这样坦诚，倒又搞得伊雅有些紧张。她虽然爱笑爱玩，可也是第一次去碰别人的身子，从小也没和旁人亲密过几次。她颤巍巍地伸手去抚摸秦解真的肩膀，秦解真不太习惯，微微耸了肩。
她目光下落，心想：要是摸了上去，定能知道她是男是女了。
秦解真身子温热，隔着衣服一点没有男女之别，伊雅愣神许久，却垂下眼来。
她侧过身，轻轻靠在秦解真肩膀上。
秦解真默不作声，身子却放松了一些。她默默地将伊雅抱在怀里，又说：“伊雅……”
她一时间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想问她，是不是自己笨了些，才总让她露出这样表情？还是自己总不会说话，才让伊雅这样气鼓鼓的。她不愿伊雅露出难过表情，可到底要怎么做？
要是练剑，那是有一千个办法，可是逗女孩子开心，她一点也不会。
伊雅却伸出手来——秦解真轻轻地捧住她的手，好似捧月亮。
她认真地说：“你真白。”
伊雅说：“我是胡人，怎么能比？”
她说话又开始软乎乎地念，秦解真面红耳赤，只会点头。伊雅即使泡了水，身上也有股香味，她过一会，才觉得一直泡着不好，说：“嗯……可是，还是起来罢？”
“我不起呢？”伊雅说，“起来你就不抱我了，也不哄我。我要一直在这里面。”
秦解真拿她有什么办法呢！伊雅心满意足了，翻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她。她的手又滑落到秦解真的肩膀，突然认真地问她：“解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地想想……”
“是什么？”
“你要是个女子，还愿意和我这样好么？”她说话又轻又慢，眼里却很坚定。好像这件事对她来说毫无什么干系，有干系的，只是秦解真怎么想。
秦解真想也不想地说：“怎么会呢？我是男子。”
伊雅也不生气，只是软绵绵地说：“我要你想一想，只是想想。”
这对于秦解真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她只想了一会，就说：“是女子怎么了？难道这样是不可以的么？是了，我确实没看过女人和女人结婚，可是……”
她真没想通有些什么问题，可还是不太明白地说：“愿意，当然我是愿意的。”
“为什么呢？”
“因为伊雅对我很好。”秦解真又觉得这说得有些怪，连忙改口说，“嗯，自然是很多人对我好的，可是伊雅是不一样的。我想……我想你开心些，所以我愿意让你好。”
她沉默很久，问她说：“这样好么？”
“很好的。”伊雅却带着笑意，温柔地说。秦解真不懂她怎么这样说——这呆瓜始终不觉得自己是女子，就起身说：“好了，你都泡得要起皱了，赶紧起来罢，好么？”
她原意是好的，只是一起身，伊雅的外衣和她缠在一块，顿时往前扑。成亲当日，伊雅一脑袋扑在她胸前的被子上，现在倒是真的一脑袋撞在她怀里了。
只可惜她还没感触多出什么东西，撕拉一声，她身上那条薄裙也被扯破了。
于是她光溜溜地站在池子里。
秦解真几乎以她平生最快速度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差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能她出剑都没那么快过呢。
伊雅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整个按在怀里。她脸贴着秦解真的胸口，被按得生痛，只觉得身子一冷，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衣服全破了。秦解真却紧张坏了，连忙说：“你没事么？”
伊雅鼻子都给她撞红了，闷闷地说：“我没事！你放开些……我喘不过气……”
她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脸却好像碰到什么，像是布料。她伸手去摸，真摸到什么，反而不可置信了。
伊雅被她放开些，脑袋晕乎乎，嘴里却第一时间吐出第一句话：
“夫君，你这胸口……怎么……”
她反手摸了摸自己胸前，嗯，倒也是软的——秦解真大为吃惊，连忙用浴巾紧紧裹住她，脸上难得生出薄薄怒意：“你干什么呢！”
伊雅心里更迷茫了：“可……可，夫君，你怎么胸前，这样的……这不对呀！”
作者有话要说： 伊雅迷茫.jpg
秦解真：（怒）不穿衣服乱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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