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雅刚要去问, 秦解真却累倦了，倒头在床上竟然就睡了。
她这几天也没好好睡，再加之一个人在里面闷着, 到了屋里既然没事，一下就睡了。伊雅心里越发地奇怪, 但一想——自己以前怎么也好似没想过这个事情似的？就好像……她自己也不在意这事似的。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怎么好像总觉得不是问题呢？
……秦解真是男的抑或是女的，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伊雅在意的, 只有她是不是骗了自己。
要是她真是女子，明知自己是女儿身，却骗自己说是男子，这就是骗人。可万一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么说就也不算骗人了。
秦解真睡熟了, 伊雅就第二次地从她身上翻过去。结果秦解真虽然睡得迷糊，却被惊醒了，睁眼看了她一会, 说：“怎么不叫起我？我让开就是了。”
她让开了些，伊雅躺了进去, 又看她侧脸。秦解真实在困了，于是翻过身又睡了，也没察觉伊雅这么地看她。
她这么靠着枕头, 手细细地摆着, 看起来模样很是乖巧。
伊雅心里一动, 慢慢地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她刚抓住秦解真的手腕，要掰开些呢，秦解真醒了, 猛地一抽手，说：“你在做什么？”
伊雅小小声地说：“你睡罢！没事的。”
秦解真也听话，睁着眼看了她一会，眼又慢慢合上了。看她这样不计较，伊雅心里叹气，却翻了个身，心里想：
她这样笨，这样呆，倒不像是演的。可是她总要确认一下是不是个男子的，否则……
可是，是男是女，对她来说，重要么？
要是她认了这是假成亲，那秦解真是男是女，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了。可……可是她又真心地想抓了秦解真，真让她变成穆尔托商会的姑爷。
光是这么想，她都满脸通红。
可……可这事肯定得花很多时间去弄，就像商队跑商似的，总要花时间经营的。
不过，她总是有时间的。
伊雅心里满足，转过身也睡了。可她又忘了一个问题：
若是男子，倒可以是姑爷了。可要是女子，那又怎么办呢？
但这问题好像也不是问题似的，她是穆尔托商会的大小姐。就像秦解真说的那样，她要什么，总是有的……因此这也就是个小问题了。
秦解真自然不知道伊雅在打什么小算盘。她日子还是那么过，起来了，去吃些吃食，就去练剑。到了下午了，却被伊雅叫到房里，说了件事。
这倒不是关于她身份的事，伊雅并不打算现在问，而是和她说了程晴兰失踪几天的事情。
末了，伊雅说：“你觉得……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当然是来问秦解真意见的。虽然秦解真是有些不懂世事，可是她兴许有些别的看法。
秦解真听她说完，细细想了会，却说：“我能去看看么？”
伊雅就笑，却起身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可否？我也待在家里好久了。闲着无聊，想出去看看。再说，你也在呢，保护我就是了。”
秦解真当然应诺。可一会伊雅换了衣服出来了，她却一愣，瞪大了眼说：“你要……这样去？”
伊雅穿上男装，包起金发，稍微打扮了一下，虽然身形有些掩盖不住，可猛地看上去倒是像个少年了。她咳嗽一声，捏低声音说：“穿男子衣服方便些，这不好么？”
她趁热打铁地说：“解真，衣服只是衣服。外人看了，虽然第一反应会觉得我是个男子，可是我内里是个女子。这衣服也没有性别一说，它仅仅是因为人说它是男就是男，说它女就是女。所以我穿了，怎么样？”
秦解真嗯了一声，又说：“但你怎么还将脸弄得黄黄的？这有点不好看。”
伊雅嗔怪说：“那么白，太显眼了些！哪有在外的人像我这样白的？我还化得难看了些。不然一出去肯定就要被认出来了。”
她带好手套，又带上那根铁鞭，顿时心里有点儿豪气上来了。以前年轻的时候，爹爹身体还康健，她经常这样跑出去。
伊雅含笑看她，又发现自己这样太媚态了些，顿时咳嗽两声，装出严肃样子：“好了，去看看吧。”
她这样要去，其实也是怀疑一件事。
难道是她让程晴兰去问父亲的病的事情，被人抓走了？
秦解真倒没什么别的心思。下午的事，回来再做也行。况且她也没什么事可做，也不过就是挥剑练剑——但和伊雅出门，她还是挺高兴的。
两人准备妥当了，从后门出了门。秦解真是穆尔托商会名义上的姑爷，出去一点没人问，就这么顺利到了街上。伊雅由于多时没这么出门了，走路都忍不住踮脚走。
秦解真觉得好玩，随着她一路走，说：“你很开心么？”
“我好久没有这样出来了。”伊雅装得严肃，可还是声音里开心，“自从父亲病重，我总有很多事情要做的。现在事情处理了些，才能这样出来呢。”
秦解真却说：“你要是喜欢，下次还可以出来的。唔，我陪你就是了。”
伊雅哼了一声，说：“那当然是的。”
无论何时，城里都一样热闹。即使到了年关，许多商人已经把这当家了，回来的与回去的一错开，倒是一样热闹。穆尔托商会的后门连着东面的惠居坊，离程家为程晴兰买的别苑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虽然程晴兰人不见了几天，仆人倒没走，每天扫地收拾，见到秦解真与伊雅问了两句，伊雅拿出桃芙的信物，也就放他们进去了。
程晴兰在家不受宠，别苑也不大，看起来有些时间了。她房间也不大，靠墙摆了一张床，柜子与梳妆台摆在两侧，显着冷清。秦解真先进了房间，扫了一眼，先打开了柜子。
检查过房间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向那把剑。
程晴兰虽不能算一流高手，可也是门派的弟子，自然不至于连剑也丢下，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可这又是什么事呢？
床铺都收拾干净了，地上也无血迹。秦解真四周看了一圈，却说：“她连剑也没拿，是为什么呢？明明也没见她出门。是不是熟人来了？还是……还是她觉得对方太弱小了，连剑也不拿？”
伊雅微微点头，说：“熟人倒是没有的。可你说一个弱小的人，要是她弱小，怎么能带走程晴兰呢？”
秦解真奇道：“带走？说不定是自己走的呢。”
伊雅啊了一声，随后觉得奇怪了：“她又有什么事，剑也不拿的走了？”
她走到屋子中央，秦解真却过来说：“你看。就好似……嗯，一个小孩钻了进来，偷拿了她什么东西，”她这样比划，“然后她就追出去，结果就出了什么事……”
伊雅轻嗯了一声，随着痕迹走到窗边，却啊了一声，走出门去。她在庭院里蹲下身去，捡了一只小小的蚌膏。秦解真觉得新奇，走过去说：“这是什么？”
伊雅说：“这是唇膏呀！可是，程晴兰不是不用这些么？我见她唇都要起皮了。”
两人对视一眼，伊雅若有所思：“这只蚌膏看起来颇为名贵，倒不像这里的婢女能用得起的，也并非程晴兰用的。只有可能是那偷脂粉的怪贼来过……就算不是他做的，应该他也知道些什么。”
秦解真微微一点头，又说：“可要怎么找他呢？”
伊雅却笑。她与秦解真回到府中，找到赤努，说明了来意。
赤努就对她俩说：“这事好办。府中豢养一些猎犬，这些猎犬嗅觉灵敏，原来就是为了找货物的。小姐以前也抱过的呢！夜晚时分，你带着它出去，一路找就能找到了。”
原来府中原先就养了些猎犬，大些的打猎用，小些的寻物用，穆尔托老爷珍惜狗，也不玩什么斗犬。大猎犬用鲜血鲜肉喂养，小的吃熟肉，性情也温顺一些。伊雅道了声好，进去牵了一只白色长犬出来，说：“现在还早呢。我们过会再出去。”
秦解真却吃了一惊，低头去摸狗。
也不知道怎么地，这狗本来不亲外人呢，却乖乖地呜呜两声，低头给她摸。
秦解真说：“它可真白。像团棉花似的。”
伊雅捂嘴笑：“它就叫绵绵！它的妈妈和奶奶，都叫绵绵。”
她拿来木棍，让秦解真和这只年轻的小狗玩。秦解真喜欢小动物，因此真和狗玩了起来，偶尔自己也去捡棍子。狗不服气了，呜呜地躺倒在地，开始耍赖。
秦解真就揉它的肚皮：“怎么耍脾气呢！不可以这样闹！”
她揉着揉着，脸上露出笑意来。伊雅在那一边看，也不由得笑。她心理却想：这样就很好……她是喜欢解真的。那么就算她真是个女子，那也是无所谓的。伊雅就算想象秦解真是个女子，心里却也不讨厌，只洋溢着无限快乐。
虽然她仍不明白喜欢女子是怎么回事——往常都是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从来没见过女人喜欢女人呢，但是伊雅就是那样相信自己。要是找别人不可能更好了，那么这性别难道重要吗？重要的当然是秦解真，这就够了。
唔……过些时候，骗她去泡温泉？
伊雅咯咯笑，秦解真虽然不明白她为了些什么笑，可已经知道伊雅肯定要对自己做什么了。
她心里发毛，赶紧丢出棍儿，和狗一起追木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解真，你自己是狗吗？
伊雅：我好快乐，不管是老公还是是老婆，都是我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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