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长空晓澜不避嫌的拉他起来,并且一直拉着不放手了。这多少让江云有些尴尬。
长空晓澜并不在意这些,转而道:“现在真的为难了,那些老顽固无比的让人头疼,他们就会给朕脸色看,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干,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真的在考虑,要不以王权强行通过决议算了?”
近来一直和小魏公子再商议的江云有些心得,摇头道:“殿下,不能,这于长久不利,于王道不利。固然可以用王权强行通过,但上位时候的阻力越大,就代表我做事的时候越困难,阻力越多。极端时刻倘若相令出不了相府,那损失的就是殿下的尊严、朝廷的尊严,以及国家的尊严。如此一来就是做了宰相,又有何用。其次,做事时候的阻力越大,冲突越大,就越容易出乱子,正常时候有错误并不可拍,纠正就行了。但倘若相位是殿下以王权、逆反众意强行任命的,而我又出了错误,则连你一起下不来台,损失的是你的威严。”
长空晓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朕何尝不知道是这样,但是除了你,朕看不上其他人,也不信任其他人,何人来为相?朕当然知道我不是父亲殿下,没有足够的威望来让全部人闭口,无法强行任命,但已经拖了这么久,朕这心里着急。”
顿了顿,长空晓澜以定案的语气道:“内相职位必须是你,这个不容质疑,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另外你做好准备,该是考虑黑暗龙骑卫第六任主帅人选的时候了,你拜相之日,就必须卸任黑暗龙骑卫主帅,这是祖宗的规矩。”
江云知道规矩就是这样的,就是她当时也有这个过程。
何况这也是小魏公子千万叮嘱的事,且小魏公子让江云主动找晓澜提及。这是为了让晓澜放心,这也是君臣相间的默契。有一种规矩的是,不论世俗修界还是仙界,不论哪朝哪代,功高震主的大将,功成之后出任更高的职位,交出兵权,几乎是必然的。从没例外,否则,必然成为君臣之间的心病。
现在江云交出兵权就代表对晓澜的尊敬。晓澜对黑暗龙骑的影响力就仍然在,这就让大家都放心,那么黑暗龙骑的属性就变为了国家之军队。否则,倘若以江云现在的威望,再率领黑暗龙骑十年的话,那就是一只拿着国家俸禄,却天王老子也不买账的私人军队了。在战争时候这是士气、是效率,但是从长远来说是有害的,就变得和钟泰所部差不多了。
“殿下,您不说臣也已经在考虑这事了。”江云道:“不过黑暗龙骑卫主帅的交接事宜,臣当然可以给意见,只是道理上您更应该和台风相爷商量。”
长空晓澜戾气深重的道:“去他的,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竟然敢反对你出相,朕不想让他高兴。”
“……”江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她脾气还是蛮大的。
“说啊,你考虑的人选是谁?”长空晓澜着急的问道。
江云只得抱拳道:“既如此,殿下该考虑召见黄佳丽回朝了。臣江云,保举黄佳丽为第六带黑暗龙骑卫主帅。假设我最终能出相,那么出任龙骑卫提督的人选,我只信任她。”
“她……”长空晓澜微微一愣,随即却眼睛一亮,拍手赞道,“好建议。这是好事。黑暗龙骑卫是有野性的,除了朕,除了你,他们真的很难服谁,就算是长空矜持去,限于长空矜持的立场,他们也不服。恰好,黄佳丽虽然不是大将,但是刚直不阿,身为龙卫司马调-教了他们十年,要说能管得住他们的,还真是只有咱们的黄佳丽了。此外她刻板律己,为人公正,不怕权贵,这方面乃是有口皆碑的,又是黄荐琪相爷的亲戚,任命她的话,不论任何方面来说都是阻力最小的。因为公正的人有个好处是,好人坏人都信任她。好,就这么定了。”
江云泄气的道:“然而,也得做好被她气死的准备,在北方时候我几次都差点被她气挂了。”
长空晓澜眯笑眯笑的拍拍江云的胸口道:“宰相的肚里要能撑船。我父亲殿下当年,没少被黄荐琪折腾,但这正是黄荐琪的可贵之处。国之重器不是儿戏,她的确没有大将气质,不够临危受命勤王之魄力,不过目前局势已经稳定,对于建立天魔境的规矩和次序,维持军人的令行禁止方面,朕相信她会比你江云,做的更好。”
江云点头道:“这点末将承认。”
“好了,去忙你的事吧,你是忙人,而朕是闲人。记得有空来陪朕喝酒就行。你欠我的,终身都欠。”她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很怪。
江云不方便回应,低着头退出了绝园……
离开了绝宫,驾临龙卫营住地的时候,台世龙几人跪地迎候:“参见大帅,是不是要打战了?”
“打你个头,就知道打战?”江云说着进入大帐,上坐道:“朱莉。你带一个随从立即北上荣城,传本帅令,召见龙卫司马黄佳丽回归,昼夜兼程的护送她回来天魔城,不要出岔子。”
“得令。”副将朱莉马上带着一个心腹随从,就起程了。
黄佳丽现在依旧是龙卫司马职位,所以召见她回朝无需中枢,也无需武相府调令,只要江云这个龙骑卫主帅下令就可以。当然了,只能两个人去接她。现在不是紧急状态了,龙骑卫超过三人调动的话,江云就要被教做人了。那需要台风相爷的手谕。
“姑爷老大。”台世龙恶狠狠的道:“目下京城已经平稳,最近流言飞起,看似都是对大帅不利的,这个京城不待也罢,要不咱们还是回北方去算了,山高皇帝远的好不快活,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太郁闷了。”
“放你娘的屁!”江云拍桌子道,“你以为你是谁,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啊?永远不要忘记你属于黑暗龙骑卫,而黑暗龙骑卫是国家的军队。”
“然而,我娘是大帅您的亲戚,你也不能随便拿她说事不是?”台世龙某些时候还是敢和江云顶嘴的。
江云不禁有些泄气,这是真的,看来有时候,这犊子还是只能交给黄佳丽去调-教。套用长空截殿下当年的话,再持续下去的话,他们迟早会被江云惯坏的。
因为性格的原因,江云会抽周青,会抽黄佳丽,却真的不会抽这种跟随自己冲锋陷阵的猛将,所以迟早是会把他们惯坏的……
目下,江云是第一次有空来见官思情。
官思情观礼之后没有离开,一直滞留在驿馆中,没有催促,但是无疑,她就是要等着见江云一面的。
同来的还有台英琪,一起进入庞大的驿馆群,在某个小院的门前,江云恭敬的道:“师傅,徒儿江云,带未婚妻来看您来了。”
之歌——
木门打开,官思情走了出来,注视了江云许久。
台英琪是很乖巧机智的人,急忙依照该有的礼节,拜见了官思情。
“起来,都起来。”样貌犹如少女的官思情走前扶起了两人。
相互注视着许久,目光都很怪异,没有什么太多的说辞,仿佛一切都尽在不言之中。
许久,官思情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江云两鬓白了的头发,柔声道:“这一晃眼小云终于长大了。当年那个在蜀山哭鼻子、整天闯祸的小云子,如今名满天下了,雪风垭口一役,不败战神的名号响彻天下,被誉为九境天下新一代中的第一人。然而时隔多年的现在,再见面时,为师却没更多的话对你说了。”
“师傅……”江云心口一热,又回想着曾经在蜀山派时候的种种。
“无需多说,我知道你想什么。”官思情道,“人各有志,良禽择木而栖,你我立场不同。你是仙道的叛徒,但你却是天魔境的中流砥柱,这就是事实。当初中思宏容不得你,那是蜀山派福泽和际遇不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这辈子严格来说我并没有真的教过你什么,不过荣幸的说,我从未后悔过有你这么一个徒弟。”
江云点点头道:“师傅,程思怡师叔她还好吗?”
“她很好,老样子,脾气暴,难以和人相处。”官思情道:“现今的蜀山派中思宏势微了,已然是谭天伦的天下。”
江云点了点头,对这个不意外,谭天伦和红妮有际遇,帮助红妮夺权昆仑山后,这是注定的,红妮会给予蜀山派的腐朽派更大的压力。
不过现今立场不同,江云不会去过多的过问这些仙道的内务了。
“等这许久,为师就是等着见你一面的。”官思情道,“如今心愿已了,为师这便离开。纵使仙魔相隔,希望今生还有更多的见面机会。你我师徒一场,如今有未婚妻了,然而你大婚之际我不会再来,就现在提前祝福你们了。”
声落,她仿佛缩地成寸一般,几个跨步已然走远了。
江云和台英琪,对着她离开的方向三跪九叩……
江云继续陷入了忙碌间,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总有做不完的事,奔走于军营和武相府之间,整顿各方的军务。
另外和黄荐琪相爷,以及台风相爷,相互协调,周旋黄佳丽接任黑暗龙骑卫的事。
具体来说,黄荐琪就任黑暗龙骑第六代主帅的事宜,不关黄荐琪的事,但她毕竟是吏部天官,这么大的事她也是中枢的一份子,还是要让她知道的。
不意外,知道有这样的打算时候,黄荐琪相爷对江云多了一丝满意,也多些放心。
很显然,黄荐琪相爷不糊涂,她深知这个时候让江云交出兵权对国家有多重要。然而,目下依旧还处于多事之秋,黑暗龙骑卫的人选也是个非常重要的事,综合各方面来看,一向讲求规矩的黄荐琪相爷认为,的确没人比黄佳丽更合适了。
所以江云主动找她提及这事的时候,黄荐琪某个时候就恢复了以往的德行,喜欢抽空来家里蹭吃蹭喝了,她总体是很惦记阿布的美食的。当然了,她就是来吃喝卡拿的,别指望她会在家里谈公事。而且她的架子还和以前一样大,她吃的时候,江云阿布台英琪,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她吃。
相对来说,台风相爷对黄佳丽不那么太感冒。因为角度和性格的不同,导致台风看问题的结论,肯定就和黄荐琪不一样。他还是认为,黑暗龙骑卫必须维持血统,必须顶级大将带领。而其他人不适合。说白了,台风相爷还是倾向于江云不出相,继续带领黑暗龙骑卫震慑天下。
但是如今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都认为一将功成之后,江云应该交出兵权,才是国家的长治久安之道。
所以台风也很为难,因为持有这种意见的,上至至晓澜殿下,老魏相爷,黄荐琪相爷,钟历奇,下至一群民间的嘴炮战略家,都在唯恐天下不乱的纷纷评价,江云自雪风垭口大捷后,功高震主,且曾经有过很多尾大不掉的事实。倘若再不交出兵权,恐生乱子。
于这种形势之下,台风也独木难支,只有接受了江云卸任的事实。那么既然这个事实不可改变,他当然不糊涂,当然也知道眼下除了江云,适合驾驭黑暗龙骑的人只有黄佳丽了。终于,在台风认可之后,基本是现在就连钟历奇系的人,也不拿这个问题来说事了,一起几乎万众一声的,支持黄佳丽出任绝宫第六任黑暗龙骑卫主帅。
这就是口碑和公正的人的可爱之处,公正的人,她能取得坏蛋钟历奇的信任。原因无他,钟历奇知道其他人会依靠喜怒做事,但是黄佳丽乃绝不会因为不高兴,就听从某个坏蛋的命令,于天魔城内清除异己。是的,只要不公然谋反,黄佳丽就不会听谁的去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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