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逆水而游。</p>
璀璨阳光之下，应该是波光粼粼，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p>
但这，却没反射出半点光彩。</p>
阿祥听下来，对我一笑：“小鬼，是不是觉得我们养的鱼很肥？”</p>
“有点。”</p>
“想吃？”</p>
“确实很有食欲。”</p>
“但我告诉你，想也别想！”阿祥正经地告诫我：“这是风水鱼，不能乱碰。碰了会倒大霉的。”</p>
我看向他：“那你碰了吗？”</p>
“呃……”</p>
“你碰了。”我从他的脸上，已经看出了答案，微微一笑。便朝行政楼里走去。</p>
他不服气地追上我，说话支支吾吾：“你、你怎么肯定我碰过？我告诉你！这是风水鱼！我们要是敢偷鱼，被发现那可是会被直接赶出殡仪馆的！”</p>
我笑了笑：“想你阿祥八字硬，鬼见了都要绕道走，所以你有什么好怕的？别人说绝对不能犯的禁，你就绝对要去犯。所以你碰了！”</p>
“这只是你的假设！不能当证据？”</p>
“证据？证据就是。在北半球，水流应为逆时针，但刚刚我看了，水流方向已改。而所有的鱼却又逆水而游。这是风水逆转的现象，所以不是你碰的那风水鱼，也肯定是有人碰过。”</p>
阿祥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我的眼神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你懂风水？”</p>
我停下来，对他搓搓手指：“给我一百，我就告诉你。”</p>
“切！”他马上翻个白眼：“这又不是我养的鱼，这是馆里的鱼！它风水被逆转了，关我什么事？要讨钱，你跟馆长讨去！”</p>
“但鱼你动过，对吧？”</p>
“我、我没有！”他的表情已经暴露了。</p>
我摇摇头，继续朝楼上走去：“那风水鱼，谁碰谁死。一百块买不了上当，一百块买不了吃亏……”</p>
“哎！”阿祥赶紧拉住我。</p>
他左右看了一眼。</p>
没人。</p>
这才往我手里塞钱。</p>
我没收，说：“两百。”</p>
阿祥一愣：“刚刚不是说一百吗？”</p>
“现在涨价了呀。三百！”</p>
“哎，你……！”</p>
“四……”</p>
他赶紧捂住我的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三百就三百！别再往上涨了啊！我肯给你三百已经不错了！我们馆里可是有先生的，他是免费咨询的，你再乱喊价，我拼着这份工作不要了，我去问他也不问你！”</p>
我点头。</p>
没想到，他还挺看重殡仪馆的工作，可能因为他八字重，能做许多常人不能做之事，所以殡仪馆给他开的工资高一些吧。</p>
他松开我：“我加你微信。给你转账。”</p>
“你看我的样子，是爸妈会给我买手机的样子吗？”我微笑。</p>
我爸是甩手掌柜，但我妈管我可严得很。</p>
过去读书的时候，就和我说，等我考上高中就给我买手机。</p>
结果我考上了高中，她就和我说：儿子，别放松，后面还有个高考呢！</p>
我百分百怀疑，当我高考完。她会和我说：儿子，后面还有个研究生呢！</p>
学习，永无止境！</p>
总之我妈是不太愿意给我买手机的。</p>
“那，怎么办？”阿祥傻眼。</p>
我说：“现金。”</p>
“现在谁还带现金呀？！”</p>
“那就先记着。”我微笑时，感觉他仿佛起了鸡皮疙瘩：“别想赖账，不然后果自负。”</p>
他咽了咽口水。为难地点了下头：“嗯……”</p>
“你们殡仪馆死人太多，阴气重。所以停尸处的风水都以遮阴、聚阴、缚灵为主；而活人办公处，则要镇煞、辟邪、纳福。如今行政楼下的风水鱼逆流而行，就是风水逆转之象，镇煞即引煞，辟邪即引邪，纳福即损德。”</p>
“那怎么整？”</p>
我搓搓手指，童叟无欺：“四百。”</p>
阿祥瞪眼：“还要钱？！”</p>
我笑着点头：“对呀，为了买手机。”</p>
以后。收钱刷码也能方便些。</p>
“那、那是让馆长跟你报销吧！不，馆长一定会请先生来看风水的，他是免费的！”阿祥心疼钱了。</p>
我心道：要是那‘先生’管用。殡仪馆风水出问题，他早就看出来了，还轮得到我这外人来说？</p>
但人家既然不愿意和我做生意。那我也不能强买强卖啊！</p>
于是我搓搓手指：“五百，封口费。”</p>
阿祥一惊：“什么封口费？”</p>
“风水鱼，总是你动的吧？”</p>
“……”</p>
“六百？”</p>
他赶紧捂住我的嘴：“五百就五百！别再升价了！”</p>
“行。”在他松手后，我咧嘴一笑：“等会儿我跟你去银行去现金，你可不要糊弄小孩子呀，不然今天晚上我会让你睡不着的！”</p>
他虎躯一震，忍不住咬牙：“恶魔！你这小恶魔！”</p>
这明明是生财有道！</p>
现在挣了八百，再加上梅花村偷藏的尾款，我觉得我够买一部手机了。</p>
我现在心情愉悦，转身推开了馆长办公室的门。</p>
阿祥这时才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馆长办公室在这里？你来过？”</p>
我回头对他搓搓手指：“一百。”</p>
他马上拉下脸：“没兴趣了。”</p>
“降价你都不要？”</p>
“你当我很有钱呀？”他气得脸发白：“我要是有钱，我会来这里打工？”</p>
“嗯。有道理。”我不强求，走进了馆长办公室。</p>
其实，馆长办公室不难找。</p>
我在楼下的时候，就先看了一眼——</p>
行政楼，是行政办公的地方，馆长是殡仪馆里最大的“官”。所以，他所在的办公室肯定是主官位亨通的，所以找出主官位的位置，那就是馆长办公室，也就是，现在的三楼左数第三间办公室了。</p>
这个解释无关痛痒，所以我一百块不亏。</p>
办公室里，一个人俯首办公。</p>
因为早在网上查过照片，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我要找的柴青云。</p>
听到门口有异动，柴青云抬起头，看向我：“你是……”</p>
阿祥从我身后走了出来：“馆爱上书屋生闯入我们停尸间，被我抓住了！”</p>
“不是被抓住的！是他打晕我的！”我转过头，给柴青云看我后脑勺凸起的大包，那一棍，啧啧，真的疼！“我能不能跟你们索求医药费呀？”</p>
阿祥一巴掌拍了过来：“你还恶人先告状了？”</p>
说完，他就拿着一份清单给柴青云递去：“馆长，这是停尸间损坏的器材，都是这小子弄坏的。”</p>
bsp; 我还弄坏东西了？</p>
我赶紧凑过去看。</p>
偶滴神啊！</p>
好长一条清单！</p>
看最后一项是26，我竟然打坏了26样东西？？</p>
“不是我打坏的！你别趁我晕就乱报呀！我记得你们停尸间没那么多东西的！”我叫道。</p>
这阿祥虽然八字硬，但面相可不硬，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奸猾小人，平日上班肯定没少摸鱼打诨！</p>
像这种小人，肯定是把自己过去弄坏的物品，趁这次机会栽赃到我头上了！</p>
阿祥狡辩：“我没有乱报！”</p>
我不服气：“那也不是我打坏的！”</p>
“不是你打坏的，那是谁打坏的？”柴青云淡淡地问。</p>
“死人打坏的！”</p>
“人都死了，又怎么可能打坏东西呢？”</p>
我一怔。</p>
这熟悉的句式……！</p>
这是典型的无神论者的句式啊！</p>
我看柴青云。</p>
他眼神平淡而藐视，是把我的话当成小孩在扯淡了——所以，他是真的不信邪？！</p>
我退后一步，凑近阿祥，问：“你家馆长，不信鬼？”</p>
阿祥：“不信。”</p>
“不信，也能当馆长？”</p>
“馆长只在这栋楼里办公，又不跟我们一样，需要去做接触死人，做体力活，没见过，他当然不信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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