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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章 漫山.序(一)

    杜谦摇了摇头,亦是无话可说。

    古箴爬在地上,央求一周,最后伏在上官怀海脚下大哭不止,连连叩头,血流如注。

    方可维抬手按住古箴脖颈,用内力将他击晕,才算了结。

    上官怀海招呼过小鱼来,将古箴先且扶下去照料。

    谢群转过身去,擦拭了下眼角,方才转过身来道:“古千秋离世,金陵七友又少一人,如今扬州尚在的前朝旧人愈发凋零,仅剩我等几位老头子,不知还能撑得住几时,日后的扬州,便要交与你等守护,切记不可摒弃前朝之风,乱了礼法。”柳相鹤道:“谢伯伯,广陵该如何处置?”谢群道:“古家出事,广陵怕是要大乱,我与方柳两家商议过,暂且退回江南,同心协力守护金陵,金陵不失,则扬州安矣。”

    缪稠担忧道:“谢大人,若是诸家弃广陵南下,只怕日后广陵不为扬州。”柳松道:“缪大人放心,我会留一处镖局在你府邸近处,若有不测,自有镖师相救,北地的那些豪强,还要给我柳家几分面子。”乐和问上官怀海道:“将军,莫不如将本部人马调入广陵布防,可保广陵不失。”

    杜谦面色微微一变,眼神示意谢群,谢群道:“金陵事关重大,不可轻动。”乐和道:“广陵乃是扬州门户,广陵一失,扬州便门户大开,更为不利。”杜谦轻咳一声,道:“上官,此时还需从长计议。”上官怀海道:“一切待古千秋下葬之后,再行商议。”

    一日无话,便到夜深人静之时。

    小鱼料理好点绛唇,却是睡意全无,便在古家大宅中随意闲走,不想竟然走到古千秋的灵堂。

    上官怀海独自一人,站在回廊暗处,默默地看向灵堂。

    小鱼方欲言语,上官怀海示意小鱼低声。

    小鱼走近上官怀海,才发现灵堂内,古箴正抱着古千秋的棺木抽泣,额头依旧血迹斑斑,凄凄惨惨,见者落泪。

    小鱼轻声道:“如此哭下去,只怕不待他爹下葬,他便要先垮掉身子。”不待上官怀海允许,小鱼便大步走进灵堂。

    来到灵前,小鱼先拜了三拜,开口道:“二公子,你已多日滴水未进,这般下去,身子怕是要拖垮。”

    古箴不作理会,依旧抱着棺木抽泣。小鱼轻轻拍了拍古箴肩膀,道;“若是古老在天有灵,见到你这番模样,一定十分痛心。”

    不见回应,小鱼看过片刻,竟然亦是抱着棺木哭将起来。

    古箴本哭的难过,见小鱼亦是抱棺木而哭,不觉停顿下来,道:“此乃我爹棺木,你何故哭泣?”小鱼哭道:“只许你哭,为何不许我哭?”古箴道:“你莫非亦是有亲人离世?”小鱼道:“你至少尚可抱棺而哭,我却是不曾见过我爹的模样,他的棺材板子在何处亦是不知。”

    上官怀海一听,面带愠色,便要上前制止小鱼胡言乱语,身后常玄胤却是一把拦住,道:“前辈,你在此看过多时,担心者无非是二公子而已,让小鱼来劝解一番,或许是个办法。”上官怀海呵斥道:“胡闹。”常玄胤道:“前辈,同龄人更好说话,你若上前,只怕徒添麻烦。”

    暗处,裴鲲、苗灿皆是点头应是。

    上官怀海早知道这几人躲在暗处,只是担心古箴,无暇理会,听常玄胤一说,自己又别无他法,莫不如试上一试,好过站在这里苦等。

    古箴见小鱼模样比自己更伤心,道:“你爹亦是遭人害死?”小鱼道:“我却是不知我爹因何而死!”古箴又问道:“那你可还有亲人?”小鱼道:“只有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臭老头,凶巴巴的整日板着脸,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义父。”

    苗灿强忍着不笑出声来,上官怀海冷声道:“胆敢作响,打断你的腿。”苗灿知道上官怀海的脾气,赶紧捂住嘴巴,免得又要挨骂。

    古箴哽咽两声,道:“原来你亦是命苦之人。”小鱼抹了抹眼泪,道:“我虽然父母双亡,却是不苦。”古箴道:“这是何胡话?”小鱼道:“我有一个师父,很疼爱我,我还有很多师兄师兄,他们每个人皆把我当作妹妹。”

    古箴知小鱼说的便是幽州诸子。

    小鱼接着道:“小时候大师兄会抱着我讲故事,辰剑师兄教我练剑,苗灿带我偷跑出庆寿寺玩耍,却常常教人欺负,受了委屈,小弋哥第一个为我报仇,打的那些官家子弟屁滚尿流,可每次师父都会关他禁闭,不准吃饭,玄胤拉着我,偷偷地给他送饭食...这么多年不见,不知小弋哥身在何处?”

    古箴听过小鱼的话,不禁又想起古箫来,道:“我亦是有很疼爱我的大哥,可是如今他却杀了我爹。”小鱼心系古箫,道:“大公子不是那种人,这其中必然有误会。”古箴哼了一声,道:“是我爹将他养大,我一直很尊重他,很敬爱他,我爹甚至欲将家主之位传与他,难道这其中亦是有误会?。”

    小鱼见古箴面色不善,不敢过多为古箫开脱,小声道:“或许大公子有难言之隐?”古箴道:“有何难言之隐,让他不惜杀死自己的亲叔叔?”古箴面露狰狞,一步步逼近小鱼。小鱼后撤两步,撞到棺木上,再无退路。

    一旁上官怀海见势不妙,两步奔上前来。

    古箴眼冒凶光,道:“你告诉我,古箫究竟有何难言之隐?”小鱼躲在上官怀海身后,道:“臭老头,二公子他为何会这般吓人?”上官怀海道:“伤心过度,只怕是生了心魔。”小鱼道:“那要如何是好?”

    上官怀海抬手点住古箴的昏睡穴,朝暗处道:“过来。”

    常玄胤几人乖乖地走到近前,上官怀海将古箴交给常玄胤,道:“将他先且扶回去。”常玄胤接过古箴,上官怀海又对苗灿道:“去将方可维找来。”苗灿愣了愣,上官怀海双眼一瞪,苗灿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不多时苗灿将方可维带到了古箴房间,小鱼正在喂古箴服药。

    方可维见状道:“这孩子出了何事?”上官怀海看了看门外,二人走到廊下,两旁站定。

    方可维道:“有何事不能当面说?”上官怀海道:“这小子,怕是生了心魔。”方可维一惊,随即点点头,道:“如此变故,换作你我,亦是扛不住。”上官怀海道:“找你来,是商量办法,不是听你挖苦我。”方可维道:“若是当真生了心魔,你我皆无能为力,离焉笑便是例子。”

    被心魔所惑的离焉笑,灭世凶神,一手造就金陵罹难。

    上官怀海问道:“当真无法将心魔拔出?”方可维道:“与其说是心魔,莫不如说是执念,人人皆有心魔,只不过是执念未深,未曾魔气遮眼而已。”上官怀海道:“这小子的执念便是古千秋,九州何人有这等本事,可以另古千秋起死回生。”方可维道:“古箫杀古千秋,杀父之仇,才是他的执念。”上官怀海道:“那小子我不曾见过,不过能将古千秋打败,这个古箴,便是练一百年亦是无用。”

    方可维点头,道:“当年离大哥天下无敌,我等毫无办法,今番却不同。”上官怀海一听,道:“此乃古千秋唯一骨血,我答应古千秋护他周全,怎可食言。”方可维道:“若不杀他,便要助他杀古箫,报得杀父之仇,心魔或许可解。”

    上官怀海想了想,道:“我看此子天资亦是算得入眼,待我好好调教一番,应当有一线希望。”方可维笑着摇摇头,道:“上官老哥,你太小看古箫,单论天资,楚大哥亦是未必胜过他。”上官怀海道:“有我调教,有何不可?”

    方可维道:“龙威乃古家的独门武功,老哥你如何调教!难道要他学你的铁拳?”上官怀海亦是知此事难上加难,不觉有些气馁,道:“那你还有何办法?”方可维道:“此事你我已无法左右,天意不可违,顺其自然的好。”上官怀海道:“你是何意?”方可维道:“二十年前未了结的事情,今番怕是要有个了断。”

    上官怀海道:“你是说朱允炆要夺回这天下?”方可维道:“二十年,朱棣这个皇帝已经做有二十年,抢来的东西,总要还回去。”上官怀海道:“你知道朱允炆在何处?”方可维摇头,道:“我若是知道朱允炆在何处,怎敢来见你!正是因为我不知道朱允炆在何处,才觉得不妙。”上官怀海道:“有何不妙?”方可维道:“李芳英二十年不曾露面,老哥你难道还不明白?”上官怀海道:“李芳英敢庇佑朱允炆。”方可维道:“当年离大哥破城,正是李芳英带走了朱允炆。”上官怀海一拳重重的捶在廊柱上,怒道:“当年寻他不见,还以为他只身离去,原来竟带走了朱允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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