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霭，老太太就钻进了钱明珠房中。</p>
女儿家遇到这种事多有为难，将心比心，老太太做好了开解钱明珠的准备。</p>
再者，她也有点好奇李霭都说了什么，能让钱明珠从摇头到前头。</p>
“珠儿，霭哥儿说什么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p>
老太太多少也了解钱明珠的性子，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会这么快改变主意，没看出来李霭还挺有口才。</p>
钱明珠的脸，从进屋起就和火烧云似的。她洗了脸，又把脸贴在墙上，也无法缓解这份火热。</p>
听到老太太的话，更是犹如被烫到一般，整张脸通红通红。</p>
这件事，钱明珠和谁都不打算说。考虑到老太太的期待，她别扭着性子回答：</p>
“他，他亲我。”</p>
当时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回到屋子想起来才……</p>
她没法见人了。</p>
什么！</p>
老太太同意被惊住了，她只想到李霭口才好，可没想到他这般大胆。</p>
“这胆大的小子，刚才就不该放他走！”</p>
这个时代可不是现世，别说亲吻了，便是拉个手都能被浸猪笼，乃是不贞之兆。</p>
有老太太坐镇，家里人虽然不会偷听墙角，但李霭的做法也太大胆了。他就那么确定钱明珠会答应嫁给他？</p>
老太太有些生气，但瞧着钱明珠不像发怒的样子，她脸色红红，完全就是羞得不行。</p>
老太太放宽心，这种事也就是民不举官不究，既然当事人都没觉得不妥，老太太自是喜闻乐见。</p>
顶多，顶多就是接亲的时候好好为难为难李霭，别让他以为钱明珠没人罩着。</p>
老太太的闺女儿，岂是他可以随意亲吻的？</p>
老太太在心中打定主意，面上揶揄：</p>
“这回，可是真的满意？”</p>
李霭临走时，脸上的笑容如何也止不住。钱明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脸红的比晚霞还美。</p>
真该让李霭见见这个样子的钱明珠，美人当前，任李霭有再多的计谋，也只有跪倒石榴裙的份儿。</p>
“娘。”</p>
钱明珠害羞极了，人生十八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这般。哪怕当时和郝升表明心迹，她也不曾如此。</p>
这个李霭，还真是她的冤家。</p>
哪怕她什么都没说，老太太也能看出她的满意。老太太可不满意于默然的满意，她老人家要搞事情。</p>
“和娘说老实话，若是霭哥儿行了非常手段，娘现在就上门打断他的腿。”</p>
老太太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她一副严肃模样，那是真的要为钱明珠出气。</p>
老太太没说这话之前，钱明珠是对李霭有些生气，可老太太说了这话，她又开始担心李霭。</p>
“可别……”</p>
老太太把大哥大得满地找牙，钱明珠可是看到了整个过程，她担心李霭也要遭受这样的棍棒教育，连羞涩都顾不得了。</p>
“其实，其实他挺好的。”</p>
虽说孟浪了些，毕竟有情可原。</p>
钱明珠的未竟之言，老太太看得明明白白。</p>
都说女生外向，钱明珠还没嫁进李家门呢，就开始替李霭担忧上了。</p>
老太太不太高兴，这明明是她的女儿！</p>
钱明珠可不是有了男人忘了娘的人，她见老太太面色不虞，赶忙靠在老太太怀中撒娇：</p>
“娘，我知道您是为我好。选择霭哥儿，我不后悔。”</p>
她既羞涩又坚定，那样子像是极为满意李霭。</p>
其实李霭确实不错，若不是李氏说李霭非名门不娶，他家也早被媒婆踏平了门槛。</p>
李霭既然能上钱家求娶，老太太也不担心李氏会阻拦。李霭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淡雅，他的心思深着呢。</p>
“霭哥儿可不是高门大院的公子，他家里还有个老娘，身子又不好，以后都要侍奉。”</p>
老太太生怕钱明珠不明所以，特别把这些困难的事都提前说了。至于李家钱财的事，老太太没有多提。</p>
可就算老太太不提，钱明珠却对李霭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p>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相信霭哥儿不会让我过苦日子的。”</p>
她眼中全是未来的向往，色彩明媚更甚从前。</p>
都说有了爱情的女人会无比美丽，可钱明珠的这份成长更令老太太动容。</p>
“怎么了，娘？”</p>
钱明珠关注到老太太的目光变化，有些不解。</p>
老太太该怎么说呢？</p>
她就是觉得这样的色彩才配得上钱明珠的名字，才配得上那刁蛮任性的人设。</p>
“娘的珠儿长大了。”</p>
老太太搂着钱明珠，感慨万千。</p>
她还以为钱明珠非高门大院公子不嫁，可原来，她想要的缘分就在身边。</p>
书中的钱明珠有多可怜，如今的钱明珠便有多美好。</p>
老太太希望事情能够一直顺利，改变钱明珠那孤苦无依的命运。</p>
在隔壁，李家也迎来了喜事。</p>
李霭进了屋，忙不迭跑到李氏身边，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p>
“娘，珠儿答应嫁给我了。”</p>
他迫不及待与李氏分享这一消息，而素来坚持非名门之女不娶的李氏，脸上也有了星星点的笑容。</p>
“钱家老太太也应了？”</p>
她对此有些感叹。</p>
李氏又何尝不知道，以霭哥儿如今的身份，他够不上那名门之女。</p>
钱家，在上崖村算是顶顶好的家庭，那钱明珠长相颇为明媚，便是在临安城也能称得上一声漂亮。</p>
霭哥儿能看中钱明珠，李氏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钱家居然会答应。</p>
“答应了，都答应了。”</p>
李霭这才显露出兴高采烈，在钱家时，他多少压制了些性子，让自己显得沉稳。</p>
如今回到家中，当着李氏的面，他终于不用伪装沉稳了。</p>
说到底，李霭还未到弱冠，在李氏眼中还是个孩子。他少有这般性情外露的时候，李氏看着只觉愧疚。</p>
“孩子，委屈你了。”</p>
若不是跟她来到这里，霭哥儿不至于这般压制自己的性情，也不会连门亲事都难说。</p>
李氏这话说得李霭可不认同，他掩下笑容，郑重告诉李氏：</p>
“娘，没什么可委屈的。珠儿，很好。”</p>
钱明珠是他看中的人，他不委屈。反倒是委屈了珠儿，跟着他吃苦。</p>
李氏看着已经爱上书屋语的孩童，如今也到了娶妻的时候。她万般欣慰，又希望给予李霭最好的照顾。</p>
“若是钱书白能有些造化，才算不辱没你的身份。”</p>
在李氏看来，钱家是还不错，但还可以更好。</p>
若是钱书白能考上进士就好了，这样不但钱家有了希望，她也有了奔头。</p>
李霭赶紧制止住秦氏的话，“娘，别再提身份了。咱们现在平平安安的，不就挺好？”</p>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p>
他们现在安安稳稳，比什么都来得重要。</p>
来到上崖村那年，李霭年纪还小，他记得不多，只知道那是个刀光剑影的年份，鲜血染红了天地。</p>
在上崖村这些年，他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他是李霭，是上崖村的村民，将来会是钱明珠的丈夫。</p>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身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