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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回平康寻花

    程俊气势汹汹地一掌拍在蒋晴妆台上:;大将军突然袭击家丁之事,是不是你暗中捣的鬼?

    蒋晴心里暗笑,却一脸无辜、一脸震惊地望着程俊:;天地良心啊!你的狗咬了人,凭什么往我身上栽赃?

    程俊眨了眨眼:;……真不是你指使的?

    蒋晴;呵呵干笑一声:;我如何训狗你是亲眼看着的,我只训练它咬肉,可没训过它咬人!再说了,你的大将军咬人之时,我都已经回了岁勉阁,还能隔空指挥它不成?

    程俊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来,只好扯张椅子坐着生闷气:;我总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蒋晴拿把梳子对镜梳头,悠悠道:;我听说,今日被大将军咬的这个护院李二,正是两日前一棒打死了大黄的那个。兴许是大将军与大黄惺惺相惜、友谊深厚,大将军不忍看故友惨死,特特地去替它报仇呢。

    ;当真?程俊信了片刻,顿觉自己被耍了,;那日一战,大黄将大将军咬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就这还能友谊深厚,还替它报仇?

    ;高手可不就是这样,有时一句‘你瞅啥’就能记恨一辈子,有时互殴个半死却能相逢一笑泯恩仇。蒋晴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在程俊面前晃晃:高手的世界,你不懂。

    程俊:;……

    蒋晴说至此,已然暗乐得快要憋不住,心想再说下去只怕要露馅,索性眼眸一转,换个话题,指着妆奁台上的鎏金八宝璎珞问道:;你买的?挺好看啊。

    程俊正要说是贵妃娘娘赐给她的,却听这婆娘随口问道:;是要送相好,还是赠花魁啊?

    蒋晴也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惹了这位纨绔小爷,但见他面色不善地一把抓起那璎珞,便怒气冲天地出了门。

    程俊今日心情很是不好,究其原因,却说不上究竟是被那只笨狗给气的,还是这璎珞给闹的。

    何以解忧,唯有美酒,还要有狐朋狗友。程俊与沈二和秦五郎在金玉楼喝到正酣时,沈二便借着酒意提出,要到平康坊去寻乐子。

    平康坊是长安城中秦楼楚馆聚集之地,若放在平日,程俊是不愿去的。虽说贞观年间并不禁止世家子弟狎伎,但卢国公程老爷子显然更有先见之明,他认为身为武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只会弄垮了身体,故而严禁程府子弟狎伎,入夜必须回府。

    程俊迷迷糊糊摆着手说;不去,两个友人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地威逼利诱,一个说;平康坊的姑娘最是善解人意,定能抚慰你受伤的心灵,另一个便出语激将;连平康坊都不敢去,程俊你究竟是不是真汉子?

    程俊终究被激将得火起,一拍桌子说谁怕谁?不就是个平康坊,便是龙潭虎穴,小爷哪里有怕的?于是三人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往平康坊去。

    秦五郎显然是平康坊的常客,带着程俊和沈二熟门熟路地行至一家名唤;郑六家的秦楼门口,大红灯笼下早有假母热情迎出来,一撩手绢娇嗔道:;秦家郎君可是许久不来了,可把奴家想煞了呢!

    秦五郎不屑笑道:;你一个半老徐娘想我有何用?得你家赛赛姑娘想我才行!说着,便挽着程俊往里走,;今儿可是有国公府的少郎君大驾光临,快叫你家花魁郑赛赛出来迎客!

    假母先是惊喜,继而面露苦涩,跟在后面忙不迭地赔罪:;今儿您来的不巧,赛赛姑娘已然有客人了!要不我叫其他姑娘来陪这位少郎君?保证个个国色天香!

    秦五郎被驳了面子,顿时恼了:;嘿!不识相啊?你这里还有哪个客人,比咱们国公府的少郎君来头还大?麻利儿的,把郑赛赛给我叫出来!

    假母很是作难,连连作揖道:;郎君息怒!老身自然知道国公府的少郎君得罪不起,可赛赛姑娘正陪的这位……老身一样得罪不起啊!

    她这般说,倒引起了程俊的兴致:;说说,何方神圣啊?

    假母四下望了一眼,怯怯低声道:;听说,是尚书家的子弟……

    ;尚书?文官儿啊?程俊;呵呵醉笑道,;文官算个屁!小爷我连自家那文官岳父都能气撅过去,还怕他个区区尚书?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二和秦五郎也都是武将之后,对文官有种家传的蔑视,此番听程俊放此豪言壮语,顿时心生傲气,抚掌道:;就是!文官儿算个屁!咱们这就冲进去,将花魁郑赛赛给抢过来!看他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书生敢如何?

    说罢,三人便挽袖子挽衣襟,往郑赛赛屋里闯。假母吓坏了,眼看劝不住,又怕当真闹大了,只好唤门口小厮寻当街巡值的武侯去。

    程俊当先一脚踹开、房门,见屋内正宴席正酣,五六个文人打扮得男子,由三五个清倌人陪坐着,当中一个一袭娇艳红衣,正手持酒酌行酒令的,想来正是花魁郑赛赛。

    这花魁娘子,也没有传说中那般惊艳,似乎连自家那臭婆娘都不如……程俊有些失望,目光转过,却意外见了个熟悉面孔。

    那熟人看见他,显然也颇觉意外,却迅速调整了情绪,起身拱手道:;妹婿,又见面了!

    ;妹……妹婿?沈二和秦五郎望望程俊:碰见了你家亲戚,这花魁还抢不抢了?

    程俊盯着那张斯文俊秀的脸,皮笑肉不笑道:;逛秦楼、赏花魁,徐大公子倒有雅兴啊!

    心中却道:看吧臭婆娘,你这;相好儿的表兄,根本就是个斯文败类啊!

    徐明义忙笑道:;倒不是我有雅兴,今日实是长孙公子诗兴大、发,约我等在此开诗会,我也是有幸应约而来。说着,便向坐在首席的一位青衣公子介绍:;六郎,这位是卢国公府的四郎程俊,也是明义的妹婿。

    那青衣公子听罢,却自顾自端茶慢饮,幽幽道:;程府四郎?只听闻程府有三位嫡少郎君,倒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

    这便是赤、裸裸的挑衅了,程俊扬了扬下巴,甚是不屑道:;你谁呀?

    徐明义忙打圆场:;哦,这位是尚书右仆射、赵国公之子,长孙澹是也。

    程俊咧嘴醉笑道:;长孙蛋?敢问这位赵国公子,是鸡蛋还是咸鸭蛋啊?

    他话音方落,沈二和秦五郎便跟着醉笑起哄起来,便见那位不知是鸡蛋还是咸鸭蛋的公子一张脸顿时气得发白。见他动了怒,身旁的其他几个书生纷纷拍案而起,指着程俊等三人怒喝道:;田舍奴!休得无礼!

    ;田舍奴已是十分难听的骂人话,三人顿时火了,秦五郎最是暴脾气,上前一把揪住一个骂得最凶的干瘦书生,稍一用劲便将他提了起来:;你再骂一句试试?

    那干瘦书生被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顿时吓得直打哆嗦,旁边一个白胖书生忙上前阻拦:;君子动口不动手!

    程俊便不屑笑道:;那是你们文官家的规矩,我们武将家里,自幼的教导就是能动手绝不哔哔!说罢,大摇大摆地行至那青衣公子身前,下巴一挑:;小爷难得逛趟秦楼,本想来看看传说中的花魁娘子究竟有何风采。

    他说着,目光瞥向立在青衣公子身旁的郑赛赛。郑赛赛被他看得局促,心中却有些沾沾自喜。

    熟料,程俊又接一句:;不想也就那么回事儿,失望得很。原本小爷也没兴致跟你抢了,但你们这些酸腐书生口中喷粪骂得难听,这口气小爷可咽不下去。

    青衣公子眉毛一挑:;你欲如何?

    程俊笑道:;让这些口上无德的东西,给小爷和兄弟们磕头赔罪!

    青衣公子脸色连变,旁边便有人拍案而已,叫嚣道:;我等皆是世家子弟,岂容尔等武夫粗人侮辱?来人!来人呐!

    他高声连唤,便有候在门外的七八个众家小厮跑进来,见自家公子与人起了冲突,当下挽袖子便要动手。

    程俊很是不屑,兀自拖了张椅子坐下来,唤道:;程不败,交给你了。

    程不败方才在门口见自家小爷要跟人打架,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此刻终于轮到他上场,忍不住兴奋地大喝一声,张牙舞爪地跃进门来,看着众小厮的目光,如同黑猩猩见了香蕉。

    不过半株香的功夫,七八个小厮悉数以各种姿势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立在当中的程不败深表不尽兴:;还有吗?就这几个,不够塞牙缝儿的!

    地上的几位顿觉胯、下一凉:这野蛮黑厮……还要吃人不成?

    程俊十分赞赏地踹了他一脚,抬眼向一众瑟瑟发抖的世家公子笑道:;手下粗鲁,让各位公子见笑了!

    青衣公子长孙澹暗自咬了咬牙:今日里本是约几个友人赏风弄月来,便没带几个人手,熟料祸从天降,竟遇到了程家这杀才!

    以卢国公程咬金在金銮殿上也敢挽袖子揍人的脾气,跟他这无赖子弟只怕也没道理好讲,只能捏鼻子认亏。长孙澹深吸一口气,向身旁的干瘦和白胖两书生咬牙道:;向程公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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