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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伶宫乌龙

    才露跟着阿棠走进棠梨花林,问:“这会不会有点伤感啊?”

    郡主起的名字,好听倒是好听,怎么风格却大相径庭?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似的……不过也许,这就是大师的操作?

    阿棠点了点才露的额头,说:“你小丫头懂什么?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白花,那天被人拐了,你还得帮人数钱。老大告诉你,这名字越是惨,结局就越是欢喜,这是一般言情剧的套路,懂吗?”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在地球上虽然没“看”过什么电视剧,但却道听途说听了些。

    阿棠都这么解释了,才露却还是摇摇头,“不懂。”

    阿棠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她,说:“算了,也没指望你懂,长大了你就懂了,乖啊。”

    才露说:“我虽不懂郡主的意思,但我知道,郡主您起的名字都是极好的。

    您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揣摩了好久都不解其意呢,还有春江、花朝她们的名字,也都特别好听。”

    才露虽然嘴上甜甜蜜蜜的,但她的内心独白却是这样的:郡主你居然说我还小,小……我明明比郡主你还要大一岁多好吗?哪里小了,呜。

    “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甜!”

    阿棠捏了捏才露的小脸。

    没想到,这随口一说的诗句,都能被这小丫头推崇成这样。她若是再说几句李太白、李贺、苏东坡或者柳永的词句,那不得被推上天?

    她可完全不介意盗用别人的诗句,反正她自认为是小人+女人——不过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些诗人,要是有,那可就尴了个大尬。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棠梨花林的深处。这里的花果然开的盛,朵朵微粉的棠梨花在秋风中飘摇,又坠着新雨,在这秋风中摇摇曳曳,更添了几分风采。

    阿棠甚至觉得,这不像是秋冬交接的季节,倒像春天!

    当然,要是除去这一阵一阵不停的凉风的话,就更完美了。

    这还没到深冬呢,就这么冷……

    阿棠一向怕冷,到了秋天就成天说“要冻死人了”,现在秋风习习的,阿棠怕了也是正常。

    一阵略墙强的风吹过,摇落了一片棠梨,阿棠恍惚间居然听到了有一阵琴声飘来。她纳闷了——谁会在这种僻静的地方弹琴啊?

    于是阿棠便想探个究竟,赶紧朝着声音寻了去。

    才露折了一枝花枝,转身来找阿棠,却只看到了一片蓝色衣角,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熏香的气味。

    “郡主……又跑哪里去了吗?”

    才露一阵惊慌失措,想去找找,却又怕郡主回来了找不到她,便生生忍住了离开这里的冲动。

    阿棠走着走着,却依然没找到那琴音的来源,却看到了一条河——她这才知道,原来这最离林如此之大!

    这条河蜿蜒曲折,缓缓流淌,不是很宽,却一直蜿蜒到远方看不见的地方。这河周围是一片平地,只有嫩青鹅黄的浅草和被风吹凌的残花在河畔。

    当然,河畔还不止有嫩草残花,还有一处凉亭。虽然有冷风骤吹,那帷幔却是拉起来的。

    阿棠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凉亭就是琴音的源头。那琴音未到末尾,嘈切之声却忽然停了。

    怎么回事?明明还没有弹完,为何忽然停下?难道是弹累了?还是说……我打扰到人家了?我明明站的这么远!

    阿棠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里面坐着一个粉色衣的男子,背对着她坐着。但,光看着这背影,就已经让阿棠浮想联翩了。

    阿棠快步走进亭子,才刚刚碰到那人的肩膀,连脸都没有看到,那人就噌地站起来,抱着琴走了,连看都没看阿棠一眼,一个“打扰了”都没说。

    “大哥,你别走啊!是我打扰你了,你,你等等啊……”

    阿棠才追了两步就把人给跟丢了,她这才发现,这个人走路的脚步极快极稳,是个有功夫傍身的人。王宫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怪人?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一个背影就完胜,正脸还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就在阿棠臆想的时候,才露一路大喊着寻了过来,她问:“郡主,怎么了?你怎么一直这个表情看着那个方向?”

    自家郡主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可描述的表情?

    “才露啊。”

    阿棠看着那片粉色衣角消失的方向,问:“那边是什么地方啊?”

    “郡主啊……”

    才露一脸难色,刚才那个粉衣男子她也看到了,而且看的比郡主这个角度要清楚多了。虽然背影很好看,但,没想到郡主居然对他上心了!看着这少女怀春的表情,才露脑袋都大了。

    要是将军知道自己的妹妹还没回来多久,心就飘别人身上去了,那该多伤心啊?

    阿棠一看就知道才露想歪了,这丫头,有什么事儿全写脸上了,压根不用猜。

    于是阿棠便开始了无良的拐骗小白花的事业:“才露,刚刚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这个……看到了,长得特别丑!歪鼻子斜眼睛大脸盘子,跟驴踹了脸似的。”

    才露赶紧编了个谎言,咋滴也得把郡主这心思给掐了。

    “啊?”阿棠失望至极:“既然背影赢了天下,何必转身乱了芳华。我的男神梦啊,少女心啊,嘎嘎地裂了!”

    才露一听“男神”、“少女心”这两个词,瞬间庆幸自己的机智,松了一口气似的拍了拍胸脯。

    而阿棠,正沉浸在悲伤中的阿棠,却好巧不巧看到了才露这庆幸的动作。

    阿棠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板着脸问:“才露,你刚刚确定呢看到了?”

    自己真是笨透了,一看到帅哥智商就直线下滑。他刚刚离我那么近,我都没看到,才露这小丫头能看到个啥?

    才露最经不起郡主的这种脸色,赶紧坦白:“我,我没看到……”

    “没有啊,那便去看看呗!”

    阿棠瞬间提起了精神,摸着下巴,想象着帅哥的模样。

    才露这丫头,也太敏感了点吧?就不能允许我追追星吗?

    “郡主,你……”

    才露欲言又止,面露难色。郡主这心,怕是真飘那粉衣男子身上去了。希望自己的诅咒有用——那人其实真的就是一个奇丑无比的丑八怪!

    才露看着阿棠,不免在内心默默诅咒人家。

    “才露小宝宝,你可别想歪了。你家老大是理智的花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告诉我,他是什么人?你肯定知道。”

    阿棠一副坚决的样子,让才露不得不相信她——说到底还是她太单纯了。

    于是,我们的小才露就这么招了:“那边只有一处宫殿,是伶人宫。那是宫中或外来的伶人的住处。那人身着粉衣,肯定就是伶人宫的伶人或者乐师了。郡主你可千万别跟他们……诶,郡主,你等等我呀!”

    等才露念经似的说完后,她才发现她家郡主已经朝伶人宫走去了。

    才露叫苦不迭,赶紧追了上去。

    阿棠一路狂奔到伶人宫,却发现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免抱怨几句:“伶人宫的管事呢?怎么没人啊?我一定要举报他玩忽职守!”

    不远处传来了才露气喘吁吁的大喊声:“郡,郡主啊,你等等我,等等。”

    阿棠都在伶人宫转了一圈了,才露才喘着气儿跑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参见了三千米长跑呢。

    阿棠向才露求助:“才露啊,你终于来了。这里怎么都没有人啊?”

    才露喘着大气,说:“郡主您跑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说,这伶人宫中的人大多在夜间起工,现下都歇息着呢。”

    阿棠恍然大悟:“啊?原来这伶人宫里住了一群夜猫子。”

    “夜猫子?郡主你要夜猫子吗?”

    郡主真奇怪,大白天要什么夜猫子?那东西有什么用?刚刚不还说要帅哥的吗?真善变。

    阿棠瞬间感到了代沟给人带来的不便,无奈叹口气,用力点了点才露的脑袋,说:“哎呀笨蛋!夜猫子就是指他们这种白天休息晚上嗨皮的人,懂了吗?”

    “懂了,郡主你别打我,手劲儿好大。”

    才露捂着脑袋,一脸委屈。郡主啊,你手劲儿是真的大啊,能不能别打我脑袋了,脑袋越打越笨的。

    “那怎么办?这儿这么多间屋子,总不能一个一个挨着找吧?”

    阿棠犯了难,她想,要不利用郡主的特权让他们全都起来?

    不不不,打扰人睡觉是很不道德的,她不也讨厌别人在睡觉的时候烦她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棠在心中念叨了好几遍,才压制住那种冲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粉色的衣裳乱入了阿棠的眼里。

    阿棠心中一喜——这身材,这背影……肯定是男神没错了!阿棠一溜烟跑到人家面前,一个“腿咚”将人家拦住了。

    那人一脸迷茫,战战兢兢地问:“那个,姑,姑娘,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他着实被吓到了,这姑娘怎么一声不吭地跑过来。过来就过来,为什么还偏偏要抬个腿到墙上?

    难道是新来的伴舞?看这穿着也不像啊,倒像是哪家的小姐。

    阿棠抬起头来,顺便理了理头发,以一种自认为很帅的表情看向他……

    “纳,纳尼?”

    阿棠眉毛皱成一团,惊讶到直接在墙上劈了个叉!

    眼前这个人,芊芊细腰不盈一握,可,为毛是个歪鼻子斜眼睛大脸盘子,跟驴踹了脸似的家伙?

    难道才露的意念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

    阿棠瞬间欲哭无泪,连腿都忘了放下来。

    才露敢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墙上劈叉的自家郡主,第二眼看到的就是那张和自己描述丝毫不差的脸了。

    才露也是一脸懵逼了,连郡主的仪态都忘了顾及。

    那人比阿棠主仆更加迷茫。

    自己虽说是长得磕碜了点,但,这一个两个的也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吧?

    才露好容易才回过神来,一看自家郡主一脸生无可恋,还保持着那种姿势……才露看不下去了,帮阿棠将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放下来。

    “郡主啊,你没事吧?你倒是说话啊!”

    才露还以为阿棠受打击太大,所以不愿接受了。

    阿棠看着就快要哭出来的才露,苦笑一声,说:“才露,比起我的心,我的腿现在才最难受!好像,麻了……”

    才露将阿棠扶到一间竹屋前的台阶上,正欲让人拿椅子来,阿棠就一屁股坐下了,才露也只得咽下那话。

    阿棠深呼吸一口,发现自己还是活着的,这才大喊:“你,过来!”

    那人一脸苦相,刚刚一听“郡主”二字,他就知道这人是谁了。怪不得这么大胆这么无礼。一个女悍匪,还指望什么礼节?不过,您玩就玩,干嘛带上我呀?

    我遗书还没写好,您待会儿能给我留点时间说遗言不?

    阿棠见他战战兢兢的,走路都走不稳,就知道他是害怕自己了,骂到:“没出息的,大男人怕什么怕?过来,我一不吃你二不杀你,你,你靠我近点还会被我污染了?”

    那人极不情愿地凑过来两步,赶紧回答:“不不不,小人的意思是,郡主您乃是千金之躯,小人……”

    阿棠打断他的话,问:“你抱着琴,是弹琴的?”

    那人赶紧颔首答到:“是,是琴师。”

    阿棠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

    阿棠用一种怀疑人生的语气说:“我干嘛要来?才露你赢了,我去,我怀疑人生了。别理我,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她是祖宗。”

    阿棠瘫坐在竹阶上不起来。

    才露一见郡主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一时间又有些怨自己了。

    刚刚干嘛说出那种话?这下成真了,瞧瞧郡主都成什么样子了?

    阿棠缓过一口气后,又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问他:“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那人支支吾吾地,半天不肯回答,阿棠又怒吼一声,他才赶紧坦白:“是,是去方,方便去了……”

    这可是您自己让我说的,可别说我龌龊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