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磨刀石淬炼的菜刀，在暮光下闪烁着微黄的光芒。</p>
那些同志一听楼月珠的话，顿时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p>
中午才吃了楼月珠一家的瓜，现在又来？</p>
有热闹看了！</p>
同志们全村奔走相告！</p>
楼家闹出来的动静，比打谷场放电影还精彩，绝不能错过。</p>
楼月珠直奔山上，站在小山洞的门口。</p>
洞口架了锅生着火，精细的白米在滚水之间泛起一层层的白，四周都是米香。</p>
看来她去西北这段时间，胡文丽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p>
呵呵，只可惜，好日子倒头了！</p>
楼月珠并不打算客气，她只想单刀直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懒得掰扯这么多。</p>
于是抬脚把正煮粥的锅踹翻，进了山洞，把尼龙袋里的衣服全部倒出来。</p>
一身宽大的军大袄、两条长裙的材质是掺杂了兔毛的绒布，还有灯草绒做的冬裤。</p>
全是崭新刚买的！看来胡文丽借竹鼠赚了不少钱呀。</p>
楼月珠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放进火堆里。</p>
胡文丽在县城买了个木桶，这个时候正在山洞最深处洗澡，听见洞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以为是黄金莱上山要钱了，立刻穿好衣服走出来，沉着脸刚要开骂，却见是楼月珠。</p>
撞上楼月珠冷冰冰的眼神，胡文丽本该吐出来的脏话，瞬间咽进肚子里，往后退了几步：</p>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西北吗？”</p>
“你这种人的日子那么逍遥自在，我继续在西北待着，怕半夜想不通气死自己啊！”</p>
楼月珠指腹刮了刮锋利的刀刃，像是在测验它的锋利程度。</p>
胡文丽就算是再傻，看到这把菜刀也知道楼月珠是来找茬的。</p>
“你，你别乱来啊！杀人是要被枪毙的！楼月珠，我只是撕了你一封信……也没做什么坏事，啊！！你的刀离我远点！！！”</p>
胡文丽觉得自己没做错事，但楼月珠疾步上前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腿间还是忍不住涌出一道热流。</p>
她尿了。</p>
楼月珠满脸轻笑：“行啦！别这么怂，我绝不会因为你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p>
胡文丽实在小瞧她了，楼月珠自认心眼儿不大，但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p>
因一封信就要做杀人犯？那不叫报仇，叫心理变态！</p>
胡文丽吓得嘴唇发白：“你、你到底干什么……”</p>
“你撕了我的信，我也要撕你一样东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样才公平。”</p>
在报仇这件事上，楼月珠和赵云成是同样的观点。</p>
不用胡文丽十倍奉还，她只要撕一次就能泄愤了！</p>
“就这样吗？那你先把菜刀收好，免得手一抖……”</p>
胡文丽连咽口水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吞咽的动作起起伏伏，刮到锋利的刀刃。</p>
“好啊！那我速战速决。”</p>
楼月珠听到了一阵生产队同志吆喝的声音，其中还夹着‘胖四要杀人了’的话语。</p>
顿时她高举菜刀，毫不手软地朝着胡文丽落下。</p>
“啊——”</p>
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胡文丽被吓屎了。</p>
空气中的米香被屎尿臭味冲得彻底消失。</p>
楼月珠手一松，把胡文丽扔在地上：</p>
“你撕了我的信，我现在要把你的衣服撕了，咱们之间的仇就算两清，以后要是再不长眼犯在我头上……咱们也可以继续玩，看谁是猫，谁是老鼠。”</p>
带菜刀寻仇，真就只能是为了见血吗？</p>
不不不！</p>
她只想用菜刀往胡文丽的衣服上割道口子，方便自己撕下来罢了，根本不是要杀胡文丽。</p>
这年头老百姓身上穿的衣服，质量好得无话可说。</p>
‘缝一缝穿三年；补一补穿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件衣服穿十几二十年的说法，在这个时代绝不是夸大其词。</p>
楼月珠力气虽大，可她还没自信能徒手撕烂一件质量超好的新衣服。</p>
“啊啊啊！！你这个竟然毁了我所有衣服！！”</p>
胡文丽抱着衣服上的缺口，努力不让自己春光乍泄，四处看了看，才见自己前天刚去县城置办的衣物，全部进了火堆。</p>
楼月珠微微一笑，弯腰抓住胡文丽身上的破衣服，稍微用力。</p>
只听‘嘶’的一声，胡文丽就真的光秃秃什么都没有了。</p>
冷风一吹，胡文丽整个人冻得就像虾米一般蜷缩着，哆哆嗦嗦直发抖。</p>
“你毁了我的信，害我在西北的来回路程上，花了不少时间和钱票，我算过了，这一次去西北我往外花的钱，足有64块，用你这些衣服来补偿，不过分吧？”</p>
楼月珠轻手一抛。</p>
胡文丽沾了屎尿的烂衣服落入火堆，噗的燃起更高的火苗。</p>
“贱人！贱人！”</p>
胡文丽蜷缩身体，被冻得嘴唇发紫。</p>
楼月珠睨了一眼她身上的痕迹：“没你贱，还是先想想怎么糊弄生产队的人吧。”</p>
“你、你什么意思？？”胡文丽有一瞬间怔愣。</p>
楼月珠满脸无辜：“我刚刚没跟你说吗？生产队的人知道我来寻仇，怕我拿着菜刀闹出人命，就一个吆喝一个，聚着往山上来看热闹或者劝架呢，哦，我想起来了，刚刚忘记跟你说了。”</p>
说罢，楼月珠往后退一步，把能作为遮挡物的东西，全部带走。</p>
胡文丽捡了块石头，冲上来要砸楼月珠的脑袋。</p>
只见少女一个回旋踢，将胡文丽踹倒在地上。</p>
门户大张、屁股和腿上沾满屎尿，好不狼狈。</p>
楼月珠哼着小曲，打了个哈欠。</p>
唔……好困，报完仇了，今晚肯定能做个好梦。</p>
而楼月珠离开的那一瞬，二三十个生产队同志从灌木丛里钻出来。</p>
“快！腿脚麻利点，别让胖四杀人，否则咱们许家村真要出杀人犯了！”</p>
“咦？这不是许大山家的继女文丽吗？怎么脱光光躺在地上啊。”</p>
“天啊！她好不要脸，满身都是屎屎尿尿，另外她身上红红紫紫的痕迹是啥啊？”</p>
“看起来……像男人的嘴巴。”</p>
闻言，成年人都懂了其中内涵：</p>
怪不得胡文丽宁愿离家出走，也要在蛇虫鼠蚁极多的山洞里定居。</p>
原来……住在山洞是为了方便偷野汉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