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昊手提一盏宫灯,透过窗户看着木屋里的少女发呆,他和诺言本是青梅竹马,奈何天意弄人,诺言喜欢上了他的四弟轩辕宇,明明轩辕宇什么都不如他,那样卑微,却能让自己心爱的少女对他死心塌地。每次想到这儿,他对轩辕宇的人恨意又加重了一分。
屋里的诺言发觉有人盯着自己,回过头就撞进了轩辕昊的眼里,黑洞洞的,让她心惊。假意咳了两声,诺言缓缓开口:“四皇子深夜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伤可养好了?”轩辕昊犹豫了半天,迟疑问出口。诺言前些日子从外面回来后,受了很严重的伤,像是遇到了追杀,他当即派人去查,可怕的是居然查不到对方的势力。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轩辕昊隐隐感到不安,他坚信,天降异象必将有大事发生。并且昨日据暗卫来报,轩辕宇又跑出去了,不知所踪。如今几方势力相互交错,东渚和金陵都开始有了异动,北冥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动静,但北冥女皇自从登基不久后就开始生病,这点让他感觉很奇怪,如果是体弱多病的主,北冥先皇想必也不会将皇位传于她。如此只有一个解释,北冥女皇在装病。
“多谢四皇子挂念,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诺言不是不懂轩辕昊的心,只是,她先遇上了那人,从此,其他人在她眼中皆成了云烟,无关身份长相,只为爱情。其实年少时,轩辕昊没有这样不待见轩辕宇,并且在其他兄弟姐妹欺负轩辕宇时,偶尔还会把那些人责骂一番。直到轩辕昊无意中听见诺言向轩辕宇秉明心意后,他便开始讨厌轩辕宇了。
“明日随我去陵城。”顿了许久,轩辕昊淡淡地开口。
西昭与东渚定下联姻后,却一直未能见到东渚太子露面,按理来说,东渚太子怎么也应该亲自前来提亲下聘,而据东渚国主称,太子随使者一同前往的,至于为何没到,他也十分困惑。如此一句话,便将所有责任推给了西昭,言外之意无非是说,我儿子已经去了你们国家,现在人不见了,是你们的责任,与我无关,相反,人是在你们西昭丢的,西昭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轩辕昊没想到对方会以此为借口来推脱责任,然而西昭现在敢怒不敢言,如果东渚因为此事而和金陵联和攻打西昭,那么西昭将会损失惨重。现在,大概所有人都想要知道北冥的态度吧!事态发展至今,北冥却异常安静,仿佛不知这天下早已发生动荡似得。
四国中,金陵是近几十年才成立的小国,实力最弱,建立在南边最荒芜的土地上,这几年虽有了一些发展,但是仍比不上其他三国。透过史书可知,金陵前国主因不满国土贫瘠,曾出兵西昭,损失惨重后,一病不起,次年春,去世。当月,金陵太子风晋宁登基,写出和书,从此休战。
四国中,北冥最强,拥有上千年的历史传承,因主和不主战,最得民心。一直以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与其他三国从未开战,保持友好往来。纵观北冥历史,楚芜莜,则是北冥第一任女皇,坊间传言她医术高明,慈悲善良,不喜政事,古灵精怪,常流恋连于山水之间。
至于东渚,倒是比较神秘,不喜与外界结交,常用联姻巩固自己国家的地位,以此避免战争。但是最神秘的莫过于东渚太子,几乎无人见过,坊间传言少之又少,只听闻这位太子体弱多病,并未住在宫中,常年待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养病。
诺言收回远去的思绪,冷声问道:“殿下可是担忧天下时局动荡,危及西昭?”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想必几国的人都涌入了陵城,既然这么热闹,我们怎能不去看看呢!或者能遇到东渚太子也未可知,我倒是想去见识一番。”
诺言没有接话,一身黑衣在月光下显得整个人更加冷漠,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知在想些什么?
轩辕昊转身唤过一个侍女,将宫灯递给她,双眸染上一丝无奈,静坐一会儿后,飞身离去。
……
楚芜莜刚吃过晚饭,沐川就找上了门,随意找了一地坐下,兴冲冲地说:“无忧姑娘,同你一起的那位姑娘是谁呀?长得真漂亮。”
楚芜莜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那是我的远房表妹,名唤宋琦罗,此次偷从家里跑出来投靠我的,暂且让她随我住在沐府,小川怎么想起问这茬了,你三哥还好么?”
沐川听楚芜莜提起沐霖,俊脸立马皱成一团,“三哥还是老样子么,我本想去探望,可爷爷非要拦着,说是让我不要去打扰三哥休息。无忧姑娘,你可定要救救三哥。”
楚芜莜朝四周看了一下,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祭司居然不在,似乎从她今日回来后,就没有见过大祭司。楚芜莜皱皱眉,问道:“大祭司哪去了?”
一婢女站出来,抢先答道:“公子昨日随聂无悔老前辈出府去了,说是过两天回来。”
楚芜莜向那婢女点点头,站起身,道:“小川子,带我去瞧瞧你三哥。”
沐川没有说话,笑着点点头,难得家里有人陪自己说话解闷,自从楚芜莜走后,他似乎就被所有人孤立了,整天只能无聊地自言自语。
穿过前厅后,沐川带领楚芜莜走向一条幽灵小路,解释道:“自从上次大哥带人闯入三哥院子后,三哥便把机关换了个新,如果没有熟人引路,是绝对不可能走得出去的,最终都会被困在这迷宫里,还好三哥带我走过两次,否则我们也定然会迷路的,上次聂无悔老前辈来三哥院里偷酒喝,都被困住了呢!你可得小心些,尽量跟着我,不要迷路了。”
楚芜莜认真地看着四周,突然发现这些景色居然会变色,一年四季不停交换,每个季节的同一条路皆是死路,最终都会回到原地,只有走在两个季节相互交替的结点那条路上,才能安全通过,原理很简单,可是如果要做出来,却有些难度了。
大约走了一刻钟后,沐霖的院子出现在楚芜莜眼前,仍旧是初次见面的样子,可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院墙外的蔷薇花仍旧开得很好,但是却显得有些孤零了。楚芜莜看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为什么会感觉怪怪的了,右边的青竹全部被砍了,现在只剩下一些未处理掉的桩子。
楚芜莜和沐川对看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门却开了,木枫壹苍老而严肃的声音传来:“无忧姑娘进来吧!小川子在屋外等候即可,不许捣乱。”
沐川本想走进去,却听见了自家爷爷的这段话,不满地哼了一声,爷爷果然好偏心,他如此担心三哥,特意来帮忙的,怎会捣乱,爷爷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不过,既然爷爷已经发话了,他也不敢不听,只好坐在台阶上生闷气。
楚芜莜走进去,关上房门,来到里间后,冲着坐在摇椅上的木枫壹说道:“你这般区别对待,小川子定然生你气了,我知晓你不想把单纯的他卷进纠纷,可是,他毕竟是沐家子孙,也想为家里尽一份力,或许,你应该试着相信他。”
“皇上言之有理,倒是我这个老头子偏激了,不过这件事已经卷入了太多人,我不想把整个沐家陪葬。”顿了顿,木枫壹继续说道:“三小子,出来吧!”
随着木枫壹的话,沐霖安安静静地从暗室里走出来,一身青色衣装,腰间挂着一块质地上好的白玉,头发用一根绸带束着,白皙的皮肤中透着一点红,精致的五官,细看下,倒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好。
看到沐霖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后,楚芜莜调戏道:“老爷子到底给你用了什么神丹妙药,不但内伤好了,皮肤竟然也更加细腻了,这是在把你当女孩儿保养呢!”
沐霖听见这话,微微有些脸红,这不是说他像个姑娘么?如果是别人说的,他早就翻脸了,可是说他的偏偏是楚芜莜,北冥的女皇,这就有些尴尬了。原以为冷漠精明的楚芜莜不会说这种话,今日,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沐霖竟不知无忧姑娘还能如此幽默,这厢领教了。”沐霖随意坐在木椅上,端过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此时木枫壹早已通过暗道离去了,大抵是想把时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楚芜莜见沐霖并不反击,瞬间失了捉弄的兴趣,正色问道:“你可知你的真实身份?”
“爷爷今日已经告知于我,若你想听,我便说之。”沐霖直直地盯着楚芜莜的双眼,仿佛要把它望穿一样。
“又要讲故事么?不必了,我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改日再听你讲你的身世,记住,我需要你对北冥忠心耿耿,从今以后,你便是陵城的城主,谁敢不服,斩立决。”
“陵城交付于我,你当真放心?”沐霖犹豫半天,迟疑地问出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芜莜勾了勾唇,微笑着说。
“敢问你今日有何要事,我可否帮上忙?”沐霖见楚芜莜准备离去,忙提步跟上,急急问出口。他想,明知不该,他还是动了心。
“讨债。”
楚芜莜说完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是的,她该去讨债了,如今她已经把宋琦罗从宫里带了出来,剩下的无非就是安排两人见面了,可是,如今宋文清行踪不定,找寻起来十分麻烦,楚芜莜可不想自讨苦吃,因此她决定把宋琦罗交给洺奕,剩下的事情让洺奕自己去伤脑筋。金陵国主亲自拜访北冥,她总不能一辈子以生病为由推脱,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皇都了。
沐霖看着楚芜莜远去,终究没有勇气追出门去,他们的身份地位悬殊如此之大,自古君臣有别,他又能说些什么,只是为何心底会觉得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