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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伤及筋骨

    这几年似乎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到冬季行将结束,春季快要到来的时候,总会下一场大雪。

    聂阳天一如往常的衣冠楚楚,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

    人靠衣装这句话在聂阳天看来,不如反着说才是对。

    毕竟衣服还是要人穿的,就算乞丐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也无法掩饰他本就卑微的身份,该是叫花子他就是叫花子。

    应了网上那句话,‘别以为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

    说到底,有了身份地位,穿合适的衣服,才叫相得益彰,否则就是人模狗样。

    刚把门推开,已经有护卫支了伞在门口等着了。

    聂阳天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飞雪,摆了摆手,“不用打伞了,我就是去司马老师那里,几步路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护卫还是恪守本分,依旧支着伞,小心翼翼地跟在聂阳天的身后。

    穿过诺大的院子,走进东边的跨院,聂阳天站在璞真斋门前,也不敲门,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才道:“老师,有空吗?”

    过了两秒钟,里边传来了司马邵武温和的声音,“阳天来了,进来吧。”

    聂阳天这才推门而入。

    司马邵武拥有着不死神仙的外号,深不可测的修为,却怕冷。

    屋里的暖气已经开到了最大,聂阳天只是站了不到半分钟,额头上就开始出汗了。

    而那位‘死不休’老爷子,却是穿着棉衣,盘膝坐在暖炕上,毫无反应。

    他此时正专心致志地抄写金刚经,用的是大号的狼毫,写的却是蝇头小楷,一笔一画,工工整整。

    聂阳天也不去打扰,就站在原地等着。

    直到司马邵武最后一笔落定,这才放下毛笔,抬起头来,笑着道:“你都出汗了,把外套脱了,快坐。”

    聂阳天也笑,顺从地脱下外套,然后才拖鞋上炕。

    那样子恭敬之极,像是晚辈对长辈。

    但其实作为聂家家主的聂阳天才是主子,而司马邵武只是聂家的幕僚。

    “这种天气还跑来找我老头子,有什么重要的事吧?”司马邵武问了一句。

    聂阳天端起桌上的茶壶,帮着老人填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才道:“林氏集团少主楚东一路南下,已经到了昆阳市的消息您应该已经知道了。”

    “只是刚才得到了消息,云家那边沉寂了十年的向无忌也忽然离开了西北,他的目的地也是昆阳。”

    “哦?”司马邵武眼睛一亮,“云家居然派出向无忌去对付楚东?这可有意思了。”

    聂阳天呷了一口茶,沉吟着道:“也不难理解,楚东这趟南行,大有控制整个南岳地区之势。”

    “云家今年想在南海地区开展资源开发的项目,也是担心会受到楚东的钳制,所以才把向无忌派了过去。”

    “不简单啊,”司马邵武听完之后,发出了一声感慨,“这才刚把农人凤弄得退了休,把农七扶上了农家家主的位子还没多久,又开始打南边的主意了。”

    “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有使不完的精力。”

    “我们?”聂阳天苦笑了一声,“老师,我可不年轻了。”

    老人谐趣地笑了起来,“退休年龄都延后了,在我看来,以后这个年龄划分也要改一下了。”

    “十二岁以前是幼儿,十二岁之后到十八岁算少年,上了班一直到退休统称为青壮年,像我这个岁数才能称得上是老不死。”

    聂阳天被这番话弄得笑了起来,“您可不老,不管是论心智,还是论体力,您都要比我这个‘青壮年’都更胜一筹。”

    说完了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言状的神情。

    司马邵武看了,立即会意,“想小宇了?”

    “是啊,”聂阳天叹了口气,“小茜就算心智再高,也毕竟是个女孩子。眼看着林氏集团有了楚东,云家有云化龙这样的少主,总觉得不是滋味。”

    他们所说的小宇,是聂茜的弟弟,名叫聂宇。

    聂宇从小就聪明过人,活泼好动,是那种极有灵性的孩子。

    聂家上下顺理成章的把这位少爷看成是未来的接班人加以培养。

    可天有不测风云,在聂宇十四岁那年外出的时候,遇到了一场车祸,差点送了命。

    抢救过来之后,由于脑神经受到了损伤,智力却永远停留在了十四岁这个阶段。

    聂阳天夫妇为此伤心欲绝,后来也是听了司马邵武的建议,把聂宇送到了岐山风云宗,也就是司马邵武的师门。

    打算借助风云宗秘术,重新为聂宇开智。

    一晃八年过去了,聂宇的个头已经超过了聂阳天,但依旧没能开智,还像个孩子一样。

    聂阳天都快要绝望了,每每提及此事,忍不住又是一阵伤感。

    司马邵武安慰道:“儒家先贤孟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小宇命里注定有此一劫,躲是躲不过。”

    “可一旦开智成功,那必将会是脱胎换骨,犹如涅盘重生,一飞冲天。”

    “所以,急不得的。”

    发现聂阳天依旧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司马邵武道:“有些事本就是命里注定,或者说天意如此,你可能觉得这有些唯心主义。”

    “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像林淮南雄才大略,运筹帷幄,称得上是一代枭雄,如果没有李鹤年的出现,聂家云家的结局就很难说。”

    这话说的有些委婉,聂阳天当然清楚,如果不是有李鹤年与林淮南争锋相对,聂家和云家这两大家族可能都不存在了。

    “世道如天道,终究还是一物降一物。也正是因为李鹤年的存在,才使得林淮南的扩张计划受挫。”

    司马邵武接着道:“后来两人在灵山上摆下天象棋,赢得一方虽然是林淮南,但两人还是先后去世。”

    “看起来像是偶然,但细想一下,李鹤年死了,林淮南再无对手,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这才是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的终极奥义,说到底,就是一个平衡。”

    “小宇生在你聂家,又适逢林氏集团和云家后继之人极为强势,等到他重新开智之后,注定会是一场三足鼎立的格局。”

    “这就是他的宿命,躲不掉的。”

    聂阳天听完了这番话,才高兴起来,“要真像老师所说,小宇要和楚东,云化龙这两位争天下的话,还真是让人期待的很。”

    他想了想,然后又问:“现在云家派了向无忌去昆阳,我们是要静观其变?还是该做些什么?”

    司马邵武摇头,“要静观,但不是旁观,刚不能任由其变,而是要让局势往我们期望的方向上变化。”

    “这件事你也不用操心,我会派一个人过去。”

    老人的眼神熠熠,“这次一定要让林氏集团或者云家有一方得伤及筋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