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把那位看成是暴发户，实在是那家伙穿得实在太过得瑟。
貂皮大衣，名牌皮鞋，大金链子，金戒指，小金表，反正只要是能显摆的，都被这家伙戴在了身上。
副导演听见了叫声，第一个跑了过来，一脸赔笑道：“黄总，您怎么来了，沈导正在拍戏呢，您先去我那里喝杯茶，他拍完这场戏就过来。”
黄子辉不耐烦地摆手，“老子没那么多闲功夫，快让沈秃子过来见我！”
他嘴里所说的沈秃子，正是陈松龄倾慕的那位年轻导演沈洋。
因为他总是一副光头形象，在陈松龄看来很亲和，被黄子辉就这么公然叫成沈秃子，让陈松龄感到一阵不忿。
副导演还打算继续安抚两句，却被黄子辉的司机一把抓住了领口，气势汹汹道：“你小子聋了吗？我们黄总说的话你没听懂？”
他粗暴地一把推开副导演，蛮横地叫道：“快去把沈秃子找来！不然大嘴巴抽你，你信不信？”
副导演一脸畏缩地去了。
那边的片场灯熄灭了，看样子是结束了。
先是一众演员从里边走了出来，沈洋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已经听副导演说了黄子辉来了，本就因为拍戏不顺而郁闷的心情变得更加悻悻。
他向这边走了过来，冲着黄子辉打招呼，“黄总来了。”
黄子辉哼了一声，白眼向天道：“你小子拍戏之前怎么跟老子说的？四千万，半年的时间拍好，现在多长时间了？”
“你花了多少钱了？自己心里有没有点逼数？”
这样的羞辱是个人都有些受不了，沈洋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黄子辉是投资方，为了片子能够顺利拍完，沈洋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他嗫嚅道：“再给我两个月时间吧，一定能拍完。”
“两个月？”黄子辉的眼睛瞪了起来，“你小子癞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老子的钱是刮风捡来的？你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比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给你那四千万早就被你造光了。你小子现在到处问人借钱，连他妈演员的饭都快买不起了。”
“拿什么坚持两个月？”
投资方出钱，导演拍戏，这种合作方式有时候会出现偏差。
就像沈洋原本计划半年完成的戏，结果因为种种问题，预算已经花光了，而戏还有三分之一没有完成。
这种情况也属正常，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剧组会和投资方继续协商，请求投资方追加投资。
如果投资方坚持不肯，那剧组只能是另寻出路。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很少，大多数投资方都会同意继续追加投资，毕竟拍摄期拖得时间越久，投资也会回收地越慢，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沈洋的情况还不大一样。
起先他是通过一位影视界的权威认识的黄子辉，在这位权威地撮合之下，黄子辉同意出资四千万投资沈洋的新戏。
可刚开拍不久，各种幺蛾子就来了。
先是黄子辉想要安排自己的一个情妇担任戏里的女主角，把影视工作视如生命的沈洋自然不肯。
后来那位权威人士也给沈洋打电话，让他不要那么死心眼，毕竟钱在投资方手里攥着，是财神爷，得罪不起。
沈洋是那种绝不肯为了五斗米，就玷污电影艺术的人，在他的心目当中，电影这门艺术是神圣的，崇高无上的。
他只是没想到这位电影界的权威人士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愤然之下，据理力争，与那位权威人士彻底吵翻了。
这么一来，剧组与投资方的关系也彻底弄僵了。
黄子辉倒也不敢不给钱，毕竟是签了合同的，但这家伙开始变着法地开始为难沈洋。
比如说好周一付三百万，结果只给五十万，还厚着脸皮说资金紧张，下次补齐，反正就是各种拖欠，各种刁难。
沈洋苦不堪言，为了把戏拍好，不得不四处跟人借钱，填补这个窟窿。
那位电影界的权威人士此时也因为沈洋的‘不听话’，开始落井下石。
到处跟人说沈洋的不是，什么名不符实，虚有其表，不会选剧本，更不会选演员，只会拍烂片。
反正就是各种穿小鞋。
对于像沈洋这种没拍几部戏，名气不够大的年轻导演来说，口碑尤为重要，让这位权威人士这么一说，人们更是对沈洋像是见了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沈洋的处境就更加艰难，连钱也借不到了。
就这么时断时续，如履薄冰地勉强坚持到现在，黄子辉的投资总算是全部到位了，可预算早就超了。
这也是没办法。
拍戏其实和施工差不多，只要钱能到位，自然是顺风顺水。
可遇上黄子辉这种投资方，预算不超才有鬼了。
半年的时间一到，四千万的投资前脚才全部给清，黄子辉后脚就追上门来，问沈洋什么时候杀青。
瞎子也看得出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找茬，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摊上这么个混不吝？
此时面对黄子辉地质问，沈洋咬了咬牙道：“我怎么坚持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去！你牛逼啊，”黄子辉觉得受到了冒犯，更加地恼怒起来，用指头戳着沈洋的胸口骂道：“你拿了老子的钱，还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老子告诉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明天就杀青，履行合同，老子二话不说，等公映了是赔是赚老子认了！”
“要么你给老子赔四千万，老子可没时间再等你两个月！”
沈洋气得浑身发抖。
陈松龄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抓住了黄子辉的手腕，“有话好好说，别打人。”
“你是什么东西？”
黄子辉的司机瞬间化身‘狗形态’，一巴掌扇在陈松龄的脸上，“敢碰我们黄总，你他妈不要命了？”
陈松龄被打得向后踉跄了两步，眼镜儿被打飞了，嘴角也被打破了，但很快直起了身子，毫不畏缩地挡在沈洋的身前，“你们太不讲理了，还有王法吗？”
黄子辉嘿嘿地笑，“王法？在江东这块地方，老子就是王法。”
他脸色一变，喝了一声：“给老子打！”
那司机跳起来冲着陈松龄就是一脚，陈松龄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哪儿能扛得住，被那一脚踢得直接滚倒在地。
那司机不肯罢休，跳过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沈洋急了，他也不是会打架的人，索性扑倒在陈松龄的身上，拿身体护住了陈松龄。
黄子辉冲着司机使了个眼色，那司机会意，假装要打陈松龄，脚却是不停地踢在沈洋的身上。
“沈秃子，你给老子听好了，”黄子辉觉得差不多了，才让司机停了手，冲着沈洋叫道：“老子就给你一天时间，要么还钱，要么杀青，你自己选。”
“老子明天还过来，要是你还没选好，嘿嘿，老子看你这戏也就别想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