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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永恒的利益

    再过半年就是农人凤的七十大寿。

    这个在农家掌舵近五十年的老人,已经深切地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到了他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在家里床前教子膝前戏孙,可他却还在为了农家的生存四处奔走。

    看看身边的三儿子农军,老人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农人凤的儿子是不少,但没有能堪大用的。

    老人无奈之下,就只能继续熬,熬到孙子这一辈,倒是出来两个,农五和农七。

    可一个羡慕城里的奢华生活,不肯在云北待;另一个整天浑浑噩噩,对家族的事务一点也不上心。

    弄得农人凤彻底没了脾气。

    还希冀两人之中能有一个幡然悔悟,从自己手里接过农家家主的担子,没想到农五到先死了。

    心疼之余,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农七的身上。

    当然从内心里,老人更加偏爱农七多一些,这也是他走到哪儿也总把农七待在身边的原因。

    农五虽然在武学上天赋极高,但心性不够沉稳,行事太过任性。

    而农七就不一样,年龄虽然小,可在应对各种麻烦时,总能体现出与他这个岁数不相称的老道,这就很难得。

    只是这小子一直有个未解开的心结,以至于心灰意冷,说什么都不肯接过农家家主的位子。

    虽然农七看起来总是一副让人生气的死气活样,但老人知道那只是表面,其实农七在心里还是十分在意家人的。

    今天一早起来,农七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身为农七的三叔,农军自然是一脸的不高兴,农人凤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带了三儿子去往城东的寺院。

    老人信佛,让儿子特意买了三株高香献上,然后在佛祖像前虔诚祷告,请求佛祖保佑他农家风调雨顺,子孙后代安康。

    做完这一切,才从大殿退身出来,走向后院的厢房。

    像是知道农人凤要来,厢房的门开着,李鹤年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等着了。

    农人凤对此也不意外,李鹤年号称智妖,大概也没什么事能够瞒得过他。

    ;农老,请坐,看见老人进来,李鹤年依旧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只是冲着农人凤做了个手势。

    跟在农人凤身后的农军脸上便露出了不悦的神色,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农人凤倒是没怎么上心,大步走过去在李鹤年对面落座。

    伸手端起茶桌上的茶杯,也不嫌烫,一口喝下,咂了咂嘴道:;就喝不惯这什么狗屁功夫茶,想解渴得喝个三五十杯。

    ;也不嫌麻烦,哪儿有大杯喝得过瘾。

    李鹤年会心一笑,又一次给老人斟满,;这江东不比云北,农老既然来了,还是要讲入乡随俗。

    抬头看了看站在老人身后的农军,便有些感慨,;农家的家教让人佩服。

    农军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在父亲面前依旧有些束手束脚,没有老人的允许,连坐都不敢坐。

    听见李鹤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便下意识地对李鹤年怒目相向。

    农人凤哼了一声,;别扯犊子了,说正事吧。我家小五到底是谁杀的?

    李鹤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相信农老已经见过了贵孙的尸体,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

    农人凤略显不满地皱了皱眉,;我农家当年受了你的怂恿,与林淮南为敌,结果农家精英损失了一大半,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虚头巴脑?

    十年前,林淮南的林氏集团对外扩张,云北农家也派人进行了狙击,结果以惨淡收场。

    对于这件事,农家上下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但让人奇怪的是,认为家主的农人凤却始终不提对林淮南复仇,甚至都不许家人再提这件事。

    农军此时忽然听见两人旧事重提,震惊之余,更加关切起来。

    ;当年的情形,农老心知肚明,李鹤年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是你农家首当其冲,可比起你农家得到的利益,那点损失就算不上什么。

    农军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十年前那场战争中,农家虽然损失了好几位高手,但在那之后,父亲忽然出资买下了云城,黑山岭一带的大片土地。

    出手之阔绰让人咋舌,也正是从那时起,农家的经济开始了迅猛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和一部分老牌家族比肩的实力。

    原本以为那是父亲的厚积薄发,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那是老子应得的,农人凤开始爆粗口了,;要不是老子帮他聂家拖住林淮南,林氏集团早就攻进京城了。

    ;这就是了,李鹤年依旧是一副以理服人的样子,;正所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对农人凤毫不遮掩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这次来江东,是为了和林淮南十年前的约定,也是要和他决一胜负的时候了。

    ;农家这次如果还选择和我联手,我双手欢迎,如果老爷子这次选择置身事外,我李鹤年也绝无二话。

    ;当然还有一点,如果农家这次肯施以援手,等我打败了林淮南,可以助你农家在江东扩展更大的业务。

    农人凤沉吟不语,站在他身后的农军却是有些忍不住了,开口道:;你说来说去饶了半天,我家小五到底是谁杀的?

    ;农军!农人凤脸色阴沉的一声暴喝,;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农军噤若寒蝉,畏缩地低下了头,嗫嚅道:;爹,我错了。

    ;走了!老人忽然站起身,连个招呼都不打,大踏步向外走,农军看了一眼李鹤年,赶忙跟上。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李鹤年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古人常讲盛极而衰,否极泰来。你农人凤生性太过强势,使得儿子们始终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下,畏畏缩缩,不堪大用。

    ;你农家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掌舵人,就怨不得别人。

    一直走出了寺院大门,农军依旧是惶恐不已,轻声道:;爹,我刚才冒失了,您别生气。

    农人凤停下了脚步,看着已经要到知天命的儿子,便有些唏嘘,伸手拍了拍农军的肩膀,叹息道:;这也不怪你,都是爹对你们小时候太过严厉了。

    ;你不善于动脑子,也就永远弄不清重点。李鹤年刚才故意不说是谁杀了小五,而是跟我谈合作的好处。

    ;这就等于是在变相地告诉我,杀小五的人是我们农家惹不起的人。他的意思是小五既然已经死了,又没法报仇,不如以小五的死给农家换一些利益来得实惠。

    长相粗犷的农军忽然间泪流满面,颤声道:;爹,小五是我的儿子,您的孙子,难道真的要放过杀小五的凶手?

    农人凤的眼里也隐隐泛起了泪光,发出了一声让人叹息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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