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萧云才略微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顾炎，又看了一眼围在床前的所有人，最后目光停在了顾千鱼的身上，“渴……我……渴……”
仍旧是每说一个字都无比吃力，声音沙哑甚至有点像老太婆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顾炎有点失望，他爱着的萧云，声音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萧云的声音是很温柔的，听起来很悦耳，说起话来，就好像是百灵鸟在唱歌一样……
顾千鱼赶紧端了水过去，想喂萧云喝下，结果半路被顾炎截胡了，“给我，我来吧。”
接着，顾炎习惯性地吹了一吹水，这才递到了萧云的面前，依旧是那么温柔的模样。
这时，萧云的眼睛才微微亮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好像是昙花一现般，别人甚至都来不及察觉。
眼前这个男人……这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动作，好像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男人喂她喝水，动作神情都如出一辙……
萧云小心翼翼地喝了水，仍旧是有些怯怯地看着顾炎。
顾炎叹了一口气，一脸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他不确定是不是萧云的女人。
“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萧云木然地摇了摇头，她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都问她这样的问题。
只是，她看到站在一旁的顾湘玉和蓝氏，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可是她又记不起这两个人是谁，对她做过什么事情，她又为什么害怕这两个人。
顾湘玉和蓝氏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里盛着得意。
为了保险，从上个月开始，她就让苓儿给萧云的药加了料，这萧云喝了药，就会把前一刻发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记得，整个人仿佛是一张白纸。
就算是萧云回到了顾千鱼，停了药，但是这药的后遗症，也足够让萧云精神恍惚像是一个疯女人一般。
最重要的是，萧云绝对记不起她和蓝氏做过的事情，更加记不起自己的身份，和十几年前的一切。
顾炎见萧云只是摇头，又不甘心地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云用空洞洞的眼神看着顾炎好一会，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那……她们呢？”
顾炎说着，就指着顾湘玉和蓝氏。
萧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顾湘玉和蓝氏，那一刹那，她的眸子微微收缩了一下，从心底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让她不安，甚至想要拔腿就跑！
逃！快逃！
这恐惧支配着她，让她很是不安，双手甚至揪住床单不松开。
顾炎注意到了萧云的异样，眼神不解，“这怎么回事？”
顾千鱼赶紧开口解释：“爹，我就说这个顾湘玉和蓝氏囚禁我娘十几年了！各种虐待！我娘看到她们能不害怕吗？”
顾千鱼的声音刚落下，顾湘玉就毫不客气地回击了。
“姐姐，你这东西不能乱吃，话可更加不能乱说，会让人误会的，昨日你非要带这个疯婆子回来，我和娘看见了，就去阻拦你，兴许是当时场面有些许的失控，让这个疯婆子对我和我娘有些害怕，如此而已。”
“顾湘玉，你真特么不要脸！你这脸皮厚得都可以砌出一个万里长城了！”
“顾千鱼，你怎么说话的呢？明明就是你颠倒是非！非要说这个疯婆子是你娘，我都告诉你了，你娘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这是你爹亲眼看到的！”
蓝氏赶紧助攻，把矛头对准了顾千鱼。
顾炎听见蓝氏的话，也低下了头，是啊，他亲眼看见萧云死了，她死去时候的惨象，他至今还记得。
“你放屁！”顾千鱼吼了一声，指着萧云道：“她就是萧云！就是我娘！十几年前，你让人把她投到井里的时候，她并没有死！死去的那个不是萧云！只是一个替死鬼！”
“顾千鱼，你别含血喷人！你娘的死是一个意外！”
“好了！都别吵了！我有办法！”顾炎再次吼了一句，这两人一吵起来，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刚才，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什么办法？”蓝氏有些担忧地问着，这顾炎可是最了解萧云的人啊！
顾炎脸色凝重，道：“我记得萧云的左肩上有一块乌青色的胎记，是弯月状的……想知道她是不是萧云，看一看便知。”
“好，老爷，我这就让大家都看看这个疯婆子到底是不是萧云！”
蓝氏说着，就一下子冲了过去，受到了惊吓的萧云吓得一动不动，整个人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
身上的衣服被蓝氏扯了下来，露出了左肩。
“老爷，你看，她的左肩分明是什么都没有！”
蓝氏气冲冲地说完，又把萧云的衣服往上一扯，算是为她穿好了衣服。
顾炎怔怔地看着萧云的左肩，是啊，他刚才看见了，原本应该有胎记的地方，是雪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有的也只是各种新的旧的伤痕。
顾千鱼也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萧云的左肩上有胎记，她只知道萧云的身上满满的都是伤痕，昨晚她帮萧云清理新的伤口的时候看到的。
什么胎记？她听都没有听说过啊！
顾湘玉这时走了过来，对顾炎说道：“爹，姐姐她可能是太想自己的娘了，这一时半会，就把这个疯婆子当成了她的娘……姐姐真是好可怜呢。”
哼，萧云左肩上的胎记，几年前就被去除了，不仅是胎记，所有能够证明她是萧云的不一样的地方，都被她改过了。
这下，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眼前这个人就是萧云。
顾千鱼彻底愣住了，她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证明眼前这个人就是萧云，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萧云！
绝对不会有错的！
多少次了，多少次她看见眼前这个萧云，梦里的萧云就和她眼前的萧云重合在一起，不，她绝对没错！
顾炎拧着眉头，再三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像是萧云的女人，兴许是于心不忍，便再次开口问道：“你说，你是不是萧云？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
萧云怔怔地看着顾炎，眼神是那样的陌生，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一样。
最终，萧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