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推说自己身子虚,然后将赵昀拒之于千里之外。她面色是不怎么好,赵昀也不能多作勉强。但他心里是不痛快的。这女人难道属狗脸的?昨天还浓情蜜意,今天就冷若冰霜,避他如洪水猛兽。他想多陪陪她都不行。真是说变就变!
赵昀在记恨道清,一旁的荣王赵与芮在记恨他。皇上难道不是属狗脸的?和皇嫂情比金坚的时候把他这个弟弟抛之脑后。现在莫名其妙闹了别扭,他这个弟弟又被拖进宫陪皇上消遣。现在,他们正在下围棋,可赵昀哪里是在下棋,明明是在扔棋泄愤。
“啪”!又一颗棋子被重重砸在棋盘上,与芮一看,这盘棋被皇上走得散沙一般,他只消再围上几颗就能轻松取胜,可他若真的胜了,只怕今日是回不去荣王府了。可若要研究怎样输了这盘棋,是要比赢难上千倍万倍的事。正在踌躇间,赵昀突然说话了:“你说女子是个什么构造?心情阴晴不定,身子也不禁折腾。这么难弄!”
与芮还未婚配,赵昀大约气糊涂了,当着个大小伙子的面口无遮拦,自然烧红了他的脸,他嗫嚅道:“臣弟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怎会了解女子?”
赵昀恍然大悟状:“都怪朕,都怪朕!我们芮弟已经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
与芮抓耳挠腮,不好意思地笑笑。赵昀又说:“这事不如你去问问你皇嫂,让她给出出主意。比如哪家的女子好呀,该怎么对她们,她们才会开心呀......”
与芮心里骂道:还以为真的为我着想来着,原来是找个由头,让我去探皇嫂的口风!有异性没人性!他故意磕碜他皇兄:“这事哪有自己去问的道理,不是该兄长出面吗?”
赵昀鼻孔出气,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眼力见!他一腔的怨气正愁没地方散,说:“既然长兄为父,那朕便替你做主好了。你贵为王爷不外乎两条路,要么帮朕和亲,要么在二品以上的大员女儿中挑选合适的。和亲么,蒙古女子还是金人女子?朝中大员么,听说刑部侍郎梁大人家的女儿与你年龄相仿......”赵昀呼呼呼吐出一大段话,心里也爽了不少,再瞥一眼芮弟,他的脸都憋成绛紫色。
外邦女子粗野蛮横,梁大人家的女儿相貌奇丑,且他又是史弥远的人。皇上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胳膊拧不过大腿,与芮只能认栽,垂头丧气的说:“臣弟自己去向皇嫂问问,还不行吗?”
赵昀终于笑了出来。与芮又问一句:“臣弟能再提个请求吗?”赵昀点头。
与芮说:“这棋,臣弟能不下了吗?”赵昀的笑容冻住,他捡起一颗棋子扔在他芮弟的脸上:“赶紧走,该干嘛干嘛去!”
与芮巴不得,赶紧拍拍屁股想溜。此时夏中原进来,报说收到谢正清来信。与芮顿了脚步,将脑袋凑到赵昀身边看信,边看边问:“可是边境有什么事儿?”
赵昀收起信纸,拍他一个脑门:“不是和你说了,该干嘛干嘛!这儿没你的事,看你的皇嫂去吧!”那些个权力斗争,赵昀始终不想芮弟陷入过深。
与芮讨个没趣,准备要走。夏中原突然说:“我与王爷一道去吧!”
赵昀和与芮异口同声道:“你去为何?”
夏中原吞吐道:“谢大人还有一封家书要交给皇后,我总要亲自送到娘娘手中才行。”
谢正清在蜀地,偶尔和道清互通家书报平安,是赵昀允诺了的,也是为了宽慰道清的心。
赵昀“哦”了一声,说:“那你快去吧!她收到兄长的书信,知他还平安,心情一好,身体也能恢复得快一些。”
道清的殿内充斥着药味。她身子不济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最近有了反复,多吃些汤药也在情理之中。与芮与道清情分本就不浅,也该来看望看望。道清见是他来,难得的露出笑容:“我这身子一贯如此,养养就好了,你不用担心。”继而,她看见与芮身后的夏中原,惊喜道:“夏中原怎么来了?可是我兄长的书信到了?”
夏中原点头:“谢大人一切安好。自谢大人调任沔州,那里的民生治安好了许多,百姓都爱戴他。娘娘放心!”
总算有一件事情能叫道清心安。
“皇嫂安心养好身体才是大事,不然我可要被我那位兄长折腾半死。”与芮哪里是来作说客,明明是来抱怨的。
道清问:“皇上这是怎么你了?”与芮寻思要怎么开口。
此时怜儿端茶进来,听见问话,嘴快道:“宫里都传开了,皇上要为王爷选妃。王爷喜欢哪样的?彪悍的外邦女子,还是秀美的江南女子?”大约是原本就相识的原因,即便与芮现在贵为王爷,怜儿在他面前还是口无遮拦。
与芮气呼呼:“皇嫂,你看看宫中尽养了怎样的一帮长舌妇!该做的事不做,都把时间花在嚼舌根上了。就这么一会儿,这等小事也能传了开去?”
道清开怀地笑起来,幸好身边还有他们,也能缓了秋云不在的痛。她问与芮:“芮弟喜欢怎样的?以你的身份,要娶王公贵族的女儿不在话下。你要看准了,嫂嫂与你说去!”
与芮倒是正经了起来:“娇生惯养的小姐我哪里伺候得起?我没什么远大的志向,所想不过是平淡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撇了身份地位,只要是能与我舒服自在相处的就行。哪怕是普通百姓又如何呢?”
怜儿哈哈大笑:“听说皇上要给王爷介绍刑部侍郎梁大人家的女儿!王爷是被皇上吓着了吧!王爷怎肯娶平民家的女子做王妃。”
连梁大人家的女儿这句话都传开了?与芮气不打一处来,呛她:“我说能娶就能娶!不如我禀报皇兄,将你娶回家可好?”
怜儿一愣,下意识看向一边的夏中原,夏中原的脸也僵在那里。
与芮总算出了一口气,揶揄道:“瞧这脸色,怎的?做王妃不好吗?”
怜儿窘得慌。若摆了平日,她大概会和这位王爷打一场嘴仗。可今日她只觉心里憋屈,扔下一句:“我陪着娘娘一辈子,哪怕是天上的仙女我也不要做!”
她被气得跑了出去。留下道清和与芮笑得开怀。道清说与芮:“怜儿向来口无遮拦,你一个王爷与他置什么气?莫不是真喜欢她?”
“哪能啊!皇嫂的心肝宝贝,我可不敢要。”与芮一副可怜相,说,“皇嫂,你与皇上又闹什么?惹得他给我乱点鸳鸯谱。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我这条池鱼了。”
夏中原一直提了一口气,这会儿才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