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
“嗯？”龙裔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你上午去哪了？”
“我上午去……补课了，学生家长突然改时间了。”
“是吗。”他莞尔。
“嗯……”时安染不再去看他，转而看向自己的脚尖，轻轻点了下头。
龙裔看着她，一瞬间眼底闪过无数的情绪。
他认得上午拥着她走的男人，莫承献。
北美最大财团的准继承人，莫承献。
他深褐色的眸压抑下很多很多，差点脱口而出莫承献的身份，却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辛苦了”。
他为什么不揭穿，是因为他害怕，害怕事实比他想象的可怕，超出他的预料。
他为什么害怕，是因为比起事实，他更害怕失去时安染……
他已经爱她卑微到了尘埃，他甚至想只要她敢坦白，他一定不计前嫌，和她好好度过余生。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时安染为什么一直躲着他，为什么时安染迟迟不敢接受他，一直拒绝他……
他看着躲避着他目光的时安染，一只手抬起停留在空中，却很久没有抚上她的头。
不过十厘米距离的两个人，却各自心有所伤，安静无言。
“染染，你知道吗，我在国外的这七年，每一晚的梦里都有你。”
龙裔再开口，声音已经喑哑如嘶。
他握上时安染搭在腿上的手，有些动情的说着。
闻言，时安染的心狠狠悸动着，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在下一瞬直直撞进了他眼底的情深。
“龙裔……”
“所以，我想告诉你，我爱你。”龙裔将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胸膛前，让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俯身靠近她，直视着她有些起雾的眸子，很认真的道，“很爱很爱你。”
下一秒，时安染的眼前一黑，一双柔软的唇瓣贴上来，轻轻碰着她的。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唇贴着唇，却换来了两个人的心跳加速。
龙裔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等了好久才吻到自己心尖上的女孩。
是的，他心尖上的女孩。
……
时安染的瞳孔在龙裔靠过来的瞬间骤缩，她愣在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龙裔什么时候放开她的，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龙裔深色的瞳仁像一汪水，差点将她溺亡，她陷在里面，不能自拔。
“龙裔，对不起……”
“别再来找我了，去找你自己的幸福吧，你永远值得最好的。”
她狠心抽走被他握住的手，看着他道。
她的声音出卖了她所有的情绪，她舍不得龙裔，就算她知道自己不配，但她也无法风平浪静的结束他们的关系。
她想得通让他们分开，却做不到亲手结束这段关系。
她自私了，可是人都会自私，不是吗。
“我觉得幸福的，就是我要的幸福；我觉得是好的，就是最好的。染染，这些都是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龙裔将她的肩膀转过来朝向自己，对上她依旧逃避的眼眸，胸口一阵钝痛。
她明白，她当然明白。
“可我不想……”她强迫自己对上他的视线，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
时安染的回答，是龙裔显然没料到的震惊，他扣着时安染的肩膀，不禁用了力，他受伤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无声质问着为什么。
“那你想和谁在一起？和——”龙裔猛地噤了声。
他差点说出那个名字，他知道，只要他说了，他们之间就一定会结束了。
只要他不说，他们就还能纠缠着，假装没这个人的存在。
可这个人却又真真实实地挡在他们中间。
龙裔痛苦地闭上眼睛。
“龙裔，你该回去了。”时安染拿下他的手，垂眸道。
她站起身，正欲离开，龙裔的声音接着在她身后响起：“染染——”
那一声染染，她听着心都要碎了……
她驻足，等着他的下文。
之后他说的话，大概是她活了这二十多年，第一次听到过，他说的最卑微的话……
“刚才的事情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好吗？我不会再逼你了……”
“染染，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孩。”
时安染的心脏被狠狠一揪，连同呼吸都慢了半拍。
当做没发生过，可能吗？
至少，她不会当做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没再回答，一步一步走进了病房。
每走一步，都好像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一段从未开始过，又何谈结束的感情。
关上房门，她整个人靠倒在门上，卸下了一身的伪装。
当她真正喘上一口气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屋内的顾桢听到声音，忙走出来。
“染染，龙裔呢？”顾桢问道。
“他回去了。”时安染走进屋里，有些无力的躺到床上。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看到女儿一脸疲态，顾桢走过去，用手背测了下时安染的温度，没发现什么异常。
时安染摇摇头，胡乱找着借口：“我没事，就是上了一上午的课有些累。”
“那你好好休息，睡一觉，有事情叫妈妈。”
“好。”
时安染点点头，闭上眼睛。
可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了更多，挥散不去的景象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眼前浮现。
从莫承献把她从医院接走，到刚才龙裔最后的话语，翻来覆去的在她脑海中重现，越来越清晰，她的心越来越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畸形的关系，必须要尽快解决，否则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在莫承献那边，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并且对龙裔也是极其不公平的。
摆脱掉莫承献，才是最正确的办法。
可她如何能够摆脱……
时安染拉过被子蒙上脸，心情烦躁不堪。
“叮铃——叮铃——”
手机铃声这时候响起来，时安染拿出手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她坐起来接通。
“喂，您好，请问是时安染女士吗？”
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