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必再掩饰伤痕了。”赵维予轻声说着，对面的冷轻言却是浑身一震。
冷轻言抬头看着赵维予，眼眶竟是红红的，“安予哥哥，你对阿欢说了？”
“嗯。”赵维予点头，说到叶欢，他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一听到我是盗圣，高兴就差唱歌庆祝了。”
“是，她真的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子。”冷轻言收起了手里的药，低着头，不想去看赵维予脸上刺眼的笑容。
说到叶欢，赵维予就特别开心。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这代表了什么，她最是明白。
“安予哥哥，这些是我为你准备的。不过我明白，你想要银子很是容易的，你先拿着盘缠离开这里。这一次你去了哪里，一定要给我报个信，我会去找你的。”冷轻言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在桌上。
她万万没想到，赵维予竟然会把包裹推回了她面前，“言言，你已经不小了，要学会为自己做打算了。我已经打听过了，有苏老板的帮忙，你可以摆脱你舅母。拿上这些银子，离开国色天香楼。”
“在这种地方，委屈了你，也不可能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我不需要。”冷轻言收起了所有的温柔，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我早就说过，我这辈子不需要良人，掩藏自己的医术，也不觉得委屈了自己。”
赵维予皱眉，“言言，我知道你从小习惯了跟着我。你怕自己的医术闻名天下会引人注意，为了我，你宁可不做神医。可是……”
“不是为了你。”冷轻言抬眸看着赵维予，摇头，“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不是习惯了你，我是喜欢你。我不做神医，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是成了名医，就再也不能跟在你这个盗圣身边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坦然淡定地好像在说一会吃点什么。
“言言……”赵维予皱眉，不知道该对冷轻言说什么才好，她对他的执着，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不论他怎么说他只是当她是妹妹，可她依然一如既往地爱他。
所以这几年，已然是他跑她追的局面了。
冷轻言看着赵维予眉头紧蹙的样子，“赵安予，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如此紧张，也不用于心有愧。她没有要求过我做任何事，事实上，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倒是叶欢，她帮了我很多。有这样的嫂嫂，我很满意。”
“嫂嫂”这两个字，冷轻言的声音都在发抖，她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天，也不是没想过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女子。
第一次相见，她觉得这个女子漂亮，可不算是绝美，在气质上并不如自己。
可后来，明明是萍水相逢，可叶欢一次次救她帮她，没有城府，她明媚得好像是清晨的阳光，绚烂夺目，温煦舒服。
冷轻言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的安予哥哥，会这样地爱着这个阳光般明媚的疯丫头。
从地狱走来的人啊，当然会贪恋阳光的温度。
“其实你真的爱她，可以带她一起走。”冷轻言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声音继续发抖。
她当然明白，赵维予一定不会自己一个人走，他已是离不开叶欢了。见过阳光的人，是不可能回到黑暗里的。
只是赵维予之后的话，让她完全没有想到。
赵维予轻笑着摇头，“如果是过去的我，别说是陵县的大牢，就算是皇宫的地牢，我也一样自由出入，没人能抓住我。但是现在不同，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清白，对一个人这么重要。”
他想到小野猫活蹦乱跳的模样，她要是听到了冷轻言的话，一定会激动地喊，“我没罪，就永远也不会认罪，绝对不能。”
是啊，他赵安予做盗圣这么多年来，做下的案子是不少，可被人冒名顶替做下的事便更多了。
他向来都是不以为然的，这一次若不是死了的是自己亲兄弟，他根本就不会管这档子事。一开始他就知道叶欢不是凶手，留下她，是以为她会知道什么。
在那一刻，他也不会知道，叶欢会彻底改变了他。
“你变了……”冷轻言一怔，神色凄凉地好像快要哭出来，转瞬间笑了起来，“我真的很谢谢阿欢，谢谢她，把我的安予哥哥，变回了赵维予。”
“什么？”赵维予看着冷轻言，“原来你知道。”
冷轻言握住了赵维予的手，“我从小和你们一起长大，就算你们经常互换身份来玩。我比赵叔，还要熟悉你们两个谁是谁。被选中的是安予哥哥，可跟着赵叔走的，是维予哥哥。”
“你说你是安予，那你便是安予哥哥。”冷轻言清淡的眸子里，透着光芒，“阿欢让你做回了赵维予，我真的很谢谢她。”
赵维予感受着冷轻言掌心传来的温度，不是叶欢那种烈火的暖意，是温凉如玉。
是，他是赵维予，死了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赵安予。被抽中的安予不愿意跟着爹去流浪，所以他们又玩了一次交换身份的游戏。
扮演赵安予做盗圣的这些年里，赵维予从来没有羡慕过旁人的生活。
可自从来了陵县，做回了赵维予，遇到了小野猫，他才知道，阳光下的生活，是这般。
冷轻言看着一脸温煦的赵维予，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一直都明白，自己和赵维予是没有可能的。
而她的心愿，从来也只是完成赵维予的心愿。为了他，她可以豁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命。
“也罢，安予维予，不过是个名字。”赵维予起身，语气越发放低了些，“他纵有万般不是，也是我的亲生兄弟。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找到凶手。”
站在窗前，赵维予突然回头望着冷轻言，“言言，那种毒药当真如此稀奇，连你都不认识？”
冷轻言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她低头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