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雪娇刚在椅子上坐下,茶水都未来得及喝,客人又上门了。
李亦安神情有些微妙地走进来,手上还牵着戴着幂篱的女人。
流星见两人进来,凑在独孤雪娇耳边,压低了声音。
;李公子原本要去找王爷的,可王爷根本不见,说是忙着哄团团,抽不出空。;
独孤雪娇了然地点头,难怪李亦安那表情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了,原来是在王爷那儿碰了钉子。
再看向他身边的美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画雨接替花洛虞,成了国师殿的假冒神女,为了避免麻烦,出门总要遮住面。
最起码在她坐稳这个位子之前,是不会给人机会发现其中端倪的,倒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贵客上门,有失远迎。;
独孤雪娇站起身,客气地朝两人寒暄。
不管怎么说,李亦安喊君轻尘一声舅舅,那也就是她的外甥了。
李亦安气鼓鼓的,原本想告状,还未开口,就被画雨拉住了手,直接把人按在了椅子上。
画雨这才把幂篱取下,笑着看向独孤雪娇,妖艳独绝。
;王妃太客气了。;
独孤雪娇朝流星点头,让她给两人上茶,也不转弯抹角,直奔主题。
;不知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画雨按住李亦安蠢蠢欲动的手,依旧带着魅惑的笑。
;听闻王爷和王妃明日便要出发回凉京了,我们特上门来道别,顺带着,想让王妃帮个小忙。;
独孤雪娇并未说话,只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画雨转过头,朝李亦安努努嘴。
;还不赶紧去。;
李亦安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独孤雪娇面前,从怀里抽出一封信,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舅母,劳烦您把这封信还有这个匣子交给我娘亲。;
独孤雪娇并未问里面是什么,毕竟是举手之劳的事,便爽快答应了。
李亦安别扭地看她一眼,耳朵微红,又加了一句。
;若我娘亲问起我,就说我很快就会回凉京看她的,嗯,大概也就一两年吧。
等画雨姐姐生完宝宝,我带着她孙子孙女去看她,娘亲肯定会很高兴。;
独孤雪娇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纯真少年,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万宝璐的影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还真像。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板上钉钉。
独孤雪娇与画雨对视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点头。
;嗯,放心好了,一定把话传到。;
李亦安高兴地道谢,脚步轻快地走回去,拉起画雨的手,就要走。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倒是把独孤雪娇看楞了,这臭小子果真是真性情。
画雨反手抓着他,一边跟他往外走,一边转头看向她。
;王妃,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想来您今日很忙,祝你们一路顺风。;
话音落,两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独孤雪娇把匣子和信交给流星收好。
流星收在怀中,啧啧称奇。
;李公子看着小孩子心性,没想到如此执着,一般人可没这么任性。
大长公主虽有三个孩子,却只有这一个儿子。
若知道自己儿子为了心上人留在北冥,会不会很伤心?
嗯,就好像是自己养大的猪,突然被别人给抢走了。;
独孤雪娇哭笑不得,抬手在她脑门敲了个爆栗子。
;好好一玉树临风的公子,怎么就成了猪?你真是欠打。;
流星朝她吐了吐舌头,抱着匣子跑了出去。
却说李亦安和画雨出了别院的门,上了马车。
刚行没多久,迎面遇上另一辆马车。
此处山道有些窄,只容一辆马车通行。
李亦安掀开车帘,朝对面看了看,脑袋一昂,小霸王一样,扯着嗓子喊。
;对面兄台,是我们先到的,理应由我们先过去吧。;
对面的车夫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转过头,朝马车里低声说了什么。
画雨跟着到车帘之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明明是对面的马车已经上了小道,怎么就成他们先来的了?
她抬手揉了揉李亦安的脑袋,无奈叹息。
理不直气也壮,说的就是他了。
若对面是个好脾气的还好,若遇到个更不讲理的,估计要拿斧头来砍人了。
;你这眼神不怎么好啊,明明是人家先过来的。;
李亦安像只毛茸茸的大狗狗,在她掌心处蹭了蹭,舒服地眯起眼睛。
;哼,小爷今天不开心,谁让他们撞上来的。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小爷照样敢朝他喊。;
画雨:
这不可一世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她的手顺势滑到他脖颈处,鲜红的丹蔻刮过性感迷人的喉结。
;你太调皮了,欠收拾。;
李亦安喉结不停滑动,浑身烫到要蒸发了。
一句话憋到要倒过气了,才终于说出来。
声音嘶哑,用着气音,几不可闻
;那姐姐快来收拾我呀。;
这边两人正火热地互动,对面马车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依稀可见一双碧绿的眸子。
男人微眯着眼,眸光幽暗且危险,再看清对面马车的人后,周身寒气瞬间收敛,声音喑哑。
;往后倒,让他们先行。;
驾车之人依旧面无表情,手下动作倒是利落,一会儿功夫,已经退到了路边。
画雨在男人的视线扫过来时,便察觉到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一触即离。
她听到男人的话,朝他礼貌性地点了下头。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时,她挑起车帘,朝对面马车道谢。
;多谢国师大人。;
直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李亦安才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
;啊,原来对面是国师的马车啊,早知道早知道我就;
不造次了。
这下完了。
万一国师是个爱记仇的人怎么办?
画雨姐姐在国师手下当差,万一被他穿小鞋怎么办?
李亦安明艳的眼睛瞬间失去光彩,刚刚吆喝时的霸气不翼而飞,整个人看起来蔫巴巴的。
他有些担忧地扯住画雨的手,搓手手。
;画雨姐姐,我真不知道对面是国师,否则我也不会
他不是整日里待在国师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怎么今日来这荒郊野岭啊。;
看着少年满含担忧的眉眼,画雨故意逗他,板着严肃的脸。
;那你就如何?谁叫你做事这般莽撞,既不瞻前,也不顾后。
说过你多少次了,做事前多思多虑,你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得罪了国师,以后咱俩在国师殿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李亦安果真被吓到,脑子里开始闪现各种凄惨的画面。
;画雨姐姐,我以后真不会了,你相信我好不好?是我错了,我甘愿受罚。;
画雨眼底流光一闪。
;受罚啊,嗯,你先把眼睛闭上。;
李亦安小心肝颤了一下,不会要扇他的脸吧?
他把眼睛闭上,微微仰着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浓密的睫毛抖个不停。
看上去可怜兮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可想象中的疼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唇上一烫一软,一股幽香钻入。
他倏然睁开眼睛,激动地不停深呼吸,身体都要烫化了。
;画雨姐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大喊一声,人已经扑了过去。
马车里气氛旖旎,馨香满溢。
另一辆正在疾驰的马车,已经到了别庄门口。
流星刚把匣子收好,正在小厨房跟黎艮学习煮药膳。
那边门房来喊,说是有客人上门了。
流星与黎艮对视一眼,跳起来,跑了出去,忍不住小声嘟囔。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真不是一般的热闹。
她看到泷翼的时候,后背一凉,立刻收敛了心思。
风慈与泷翼并排走在一处,朝她点头。
;麻烦姑娘带个路,我们来见王妃娘娘。;
流星脚步飞快地在前面走着,看到房门的时候,人窜了进去,先给独孤雪娇通报一声。
很快便出来,又把两人迎进去,借着准备茶点的由头,脚底抹油,跑了。
独孤雪娇乍然听闻两人来此,还有些惊讶。
要说李亦安上门,也在意料之中。
可泷翼和风慈为何亲自上门,倒是猜不透。
心里满是疑惑,面上却未露分毫。
;请坐。;
泷翼把风慈送进去,自己却没有坐。
;王妃,我去王爷那边一趟,你们慢慢聊。;
独孤雪娇点头,目送着他出去,又把视线投向风慈。
;风慈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想请我帮忙?;
风慈向来寡言少语,仔细措辞,才开口。
;王妃,此次来叨扰,一是为你们送别,二是有个不情之请。;
独孤雪娇示意她继续说。
风慈也不拐弯抹角,从怀里摸出两个别致的香囊交给她。
;王妃娘娘,麻烦您这这个交给柳奉銮,当年进教坊司,得亏她处处护佑。
我来北冥,便是不告而别,如今又要定居在此,往后不知还能否见上一面。
教坊司鱼龙混杂,眼目众多,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思来想去,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娘娘您了。;
柳奉銮?
独孤雪娇想了想,脑海里浮现一张明艳照人的美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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